“说我抄袭。”徐远川蹲下来,在行李箱里左右翻,拿了两个手办。他对这个不感兴趣,主要是家里那两个高中生喜欢。
“不是吧...要抄也应该是我抄你?”
“你交得早。”
“你挂科了?”
“没,重新画了。”
室友瞥他一眼,“真没下次了哥,原谅我一回。”
徐远川起身把灯打开,“随便你。”
室内光线暗,室友这时候才发现徐远川脸上的伤,张着嘴半天没合上。具体原因是大一开学那年他看徐远川很不爽,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打一架,半分钟就被按在地上认输了。于是忍不住问:“你这是...碰到个练家子啊。”
徐远川不想跟他唠这个,没说话,把空调温度再打高一点,坐在椅子上玩手里那副毛绒手套,心想要是像以前那样出远门背个双肩包,沈光霁大概会把帽子和围巾也给他塞进来。
中午室友要点外卖,问徐远川吃什么,徐远川说他会出门,室友问他能不能一起去,徐远川说滚。
换成平时,室友其实不怎么爱主动找徐远川说话,这次大概是有负罪感,怕徐远川以后不做他的生意。
大一刚认识的时候大家都不熟,知道徐远川专业文化双第一考进来,都想跟他聊两句,这位室友也不是委婉的性格,开口就问“大佬,以后能帮我做作业吗?有偿的”,徐远川卡里的生活费省吃俭用最多撑两个月,顿时觉得这买卖能做,从一开始就明码标价不打折。
这次老师说作业可以拿去参赛,室友想要这个奖,给徐远川开双倍价,徐远川向来认为给钱就是爹,没有不能干的,但提前跟室友说了,只帮参赛,不能拿去交作业,因为他本身就只做了两个方案,类似,但不一样,其中一份是他要交的作业。谁知道室友前脚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变卦,随手改了几个素材就交了,高分和荣誉都成了别人的。
徐远川没生气,不出意外他任何时候都认为钱到位了,多重的黑锅都可以背,有了这个插曲,说不定还能多赚点。
钱凑够了,他这个假期就不用那么拼命接稿,可以把时间留出来陪沈光霁。不过这事沈光霁不知道,好歹是他们学校的老师,徐远川忍住了没说,怕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好感度会清零。
原本计划着下午睡一觉,但刚从岛屿蹭了顿饭出来,就接到宋朝闻打来的电话,问他在不在学校,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说:“借个宝宝给你玩儿两天。”
徐远川头顶冒出来一个问号,“不好意思我请问一下,是您家那位年满十六岁的宝宝吗?”
宋朝闻:“他在我心里永远长不大。”
徐远川:“他在我心里已经老去了。”
话是这么说,然而宋朝闻真要把他家小侄子送来,徐远川也不至于再给他塞回去。何况宋朝闻的助理只把陆清送到车站,目送陆清上了出租车就给老板回电话,然后匆匆忙忙赶下一趟车走了。宋朝闻打电话来的时候,陆清都已经从车站出来半个多小时了,于是徐远川只好点了根烟蹲在学校正对面的快餐店门口,感谢今天风不太大,阳光照在身上很暖和。
陆清这个人从小就是他们院子里的传奇人物,见了谁都笑眯眯,怎么逗都不会哭,摔倒了生病了也不闹,而且长得太像洋娃娃,导致徐远川当年接手照顾他这一项重大任务时,根本没怎么把他当个活人。
那年陆清才四岁多,宋朝闻过完这个夏天就要去上大学了,正愁到准备在退学和带陆清上学之间做个艰难抉择,就碰上徐远川来北城,甚至刚到的第一天就展示了一手惊人的厨艺,于是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宋朝闻的救星。
后来徐远川一整个夏天都在帮着带孩子,带到宋朝闻开学走了,他也习惯了。
陆清背着个小挎包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徐远川又好像能理解宋朝闻说“他在我心里永远长不大”的意思了。
陆清头发有点长,发质很软,垂在肩头轻飘飘的。小时候身体底子太差,一直营养不良,到现在还是瘦得像能被风吹跑。不过个子也已经长到一米七了,看上去不至于是个宝宝,至少徐远川不觉得,只觉得他左脚绊到右脚的瞬间有点弱智。
徐远川想,他没有骂人的意思,弱智或许也可以是褒义词。
“吃饭了吗?”徐远川接过陆清递给他的小挎包,比巴掌大不了几公分,也不知道能装点什么,感觉作用还不如他兜里的毛绒手套。这么想着,干脆把手套拿出来给陆清戴,刚好跟陆清羽绒服帽子上那圈毛领很搭。
“在车上吃了一点儿,太难吃了,所以还是很饿,回答完毕。”陆清盯着徐远川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把目光挪到手套上,大脑有点混乱,“我本来只有一件事儿要说,现在临时多了两件,你帮我选一选,先说哪件。”
徐远川:“掐头去尾选中间,B。”
陆清指指徐远川的脸,“你怎么了?”
“跟人打架。”
“他怎么样?”
“比我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