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打扰了!”云居博三倒没觉得被拒绝尴尬,只是实在为给老前辈添了麻烦心怀愧疚,“非常抱歉,我只是想向您请教爆处的工作细节——”

“爆炸在近距离发生时的感受,”他冷酷无情地说,“是什么样的呢?”

不,不,不,云居博三惊恐地双手叠上去,用力捂住他自己的嘴。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他是来请教一些旧式排爆装置的设计理念,用来完善警用装备厂的新发明;绝不是来揭人伤疤,把前辈缓慢风化着的心头巨石推回原点。他不会这么做。他没理由这么做。

但即使捂住了嘴巴,压制住呼吸,窒息的痛楚中仍有声音传出来,他自己的声音,平直生硬,在房间里撞出清脆的回响,“前辈。告诉我吧。同类的身体在眼前炸开,你知道他已经死了,你知道你快要死了,但仍想抓住他的手——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前辈笑起来。职业生涯尽头的爆炸在他身体里种下一朵火焰,而它在此刻终于惊天动地地复燃;他的眼睛里点起火,唇齿间衔着火,炽热的烈焰很快将他的脸颊烧穿;在云居博三惊异的注视下,他很快变为了一具站立的骨架。

天花板逐渐垮塌,墙壁像被推倒的骨牌一样朝着他下压。骷髅黑糊糊空荡荡的眼洞是骨殖的喇叭口,那具骨架向着他声嘶力竭地哀号。房间被色泽妖艳的火撕裂成碎片。

这就是爆炸。彻底毁灭一切。永远无法复原。用最残酷的方式将亮晶晶的糖果、年轻美好的生命与厚重的混凝土、冷淡的建材全都变成黑漆漆的炭。

“这就是爆炸!”那具骨架发出尖啸,“云居,这就是爆炸!”

“云居!”

“——云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