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似是行动不便,坐在一张素舆上,即使坐着,气势也远胜过站着的沈拾安。
一身靛蓝长袍,不像时下男子那般戴着白玉冠,满头鸦发一丝不苟地用一根木簪束起,脖颈藏在长袍下,露出白皙双耳。
双肩虽宽,却并不过分厚实。
体态端正,沉稳可靠。
在外人面前矜高的沈拾安,此刻竟恭敬地向他行礼,“父亲。”
谁能想到,众人眼中的皎皎君子会有这样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姜云簌一寸一寸收紧手帕,蓦地,又松开,再次睁眼时,眼神已恢复一片清明,温婉眉眼盛着不同于往日的坚毅。
姜云簌寻了个由头支开青霜。
“青霜,我想吃你做的碧涧羮,你去问问小师傅,可否借膳房一用?”
青霜闻言愁眉迅速展开,“姑娘,我还以为您要修仙呢?这半月来瞧您都瘦成什么样儿了?”
姜云簌半月前食量骤减,青霜伴她多年,为此担忧不已。接着青霜又利落起身,替姜云簌掖好被角,放下床幔。
走时还不忘叮嘱,“那姑娘你乖乖待在床上,初春的天儿还冷得紧,当心风寒。”
听着青霜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姜云簌起身来到窗边的木桌前,木桌上支着一面铜镜,几本佛经搁在桌上。
姜云簌望着着镜中仅着白色里衣的自己,方才哭过,眼眶与鼻尖还红红的,眼眸也是透亮。
脑海中那靛蓝长袍男子的身影盘桓不散。
沉思片刻,姜云簌用手揉乱顺滑的青丝,遮住大半白皙脸颊,仅露出尖尖的下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