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百感交织在心头,不自觉走向她,可当真的走近时,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
荆燕看出戚笃行脸色里还未完全消退下去的隐怒,憋着笑逗弄起他来,“是谁说吃不到我的饭菜就抓心挠肝的,我看也没有嘛,连我来了都懒得来打个招呼。”
戚笃行怔了,而后反应过来,骂道,“陈宗这个漏勺!”
荆燕笑了起来。
自己心底话被人揭了,戚笃行向来冷面,竟然也看出了一丝不好意思,“既然……来了,女子身在军营里不大方便,我去托奎州城里的一户干净人家让你借宿,可还行吗?”
他同她说话,向来都是极有分寸地征求她意见,可越是这样,她越会想到那些信中字句:
“我本应死在息龙山中,是她救了我,我的第二条命替她搭进去也无妨。”
“我已成这世间的废人,然而她还有存活下去、立身于世道的志气。”
“若无计可施,我会坦白身份,以我之身,娶她脱罪,还请兄台勿怪罪。”
“我在这世上并无亲友挂牵,如我身死于沙场,我在京城的宅邸与俸禄就劳烦交予汝妹,她有一身世人罕有的本领,一定学得会如何打理。”
她笑意依旧,可心中一阵酸楚泛了上来。
那不像是信,更像是他孑然一身无人托付的遗言。也许他安平时就已经预料到,自己有一日会被背叛他的朝廷和属下再次利用,直到他最后一份价值都付之于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