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安听后没说什么,只让她下去。女官为她穿戴好衣袍,又伺候好洗漱,正要传膳,她却一摆手,“去同母后说一声,今日有事我就不过去用早膳了,晚上再过去陪她。你们准备些吃食果子带去衙署,我同迎曦方旭她们一起用。”
“是。”
公主仪驾到达衙署比往日要早上半个多时辰,岁安没让随行的人跟着,这个时段还不到衙署办公的时辰,因此往来人员并不多。一路上凡是碰到她的人,都被她免了礼。来到正衙,往常若是他们谁先来了,就会将殿门打开,此时殿门仍是紧闭着但其上的挂锁却已然不见。
岁安猛然推开殿门快步走了进去,却见禾晴正在里面整理擦拭桌案。
“殿下?”看到岁安进来,她先是一愣,随即起身行礼。
岁安看了眼自己的桌案,上面的卷宗规整的整齐。“你怎在做这些粗活?”
“顺手的事。”禾晴笑笑,放下抹布。“公主可用早膳了?”
“我让膳房准备了,一会儿送来大家一起用。特意这么早起来,你也没用早膳吧。”
禾晴收拾的动作一顿,转而去瞧岁安。岁安手指抚过桌案,落在那摞卷宗上。
“你看了吧。”并不是在询问,而是笃定的同她讲。
禾晴沉默片刻,想来岁安是知道了,不然她也不会这样早来此,知道瞒不过去索性大方承认,“是。”
这声回答过后,是长久的沉寂。岁安盯着她,禾晴则坦然同她对视。
“什么感想?”半晌,岁安问道。
禾晴不知该如何回答,看之前她也没想到,自己家同洪家都有这般的宿怨。还真是皇权富贵帝王家,血仇三尺戮亲缘。
禾晴垂眸出神这间隙,岁安走到她身边,她坐在案桌前,岁安这身量只需微一躬身便可托起她下巴。
岁安:“都是上上辈的恩怨了。”
禾晴被迫昂首望向岁安,心中说不出的情绪滋生,她应当沉默,可却仍旧说道:“殿下是肯过去了吗?”
岁安眯起眼睛,“本宫为何不肯?”
是啊,她为何不肯?皇上将该报的仇都报了,岁安并未经历过那些不堪,又怎会耿耿于怀上上辈的事。可是,禾晴始终觉得,岁安心里并不似她表现出的这般单纯无争。
“嗯?”
对视更像是对峙,最后是禾晴先开口:“是我失言了。”
岁安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松开禾晴。她站直身子理下衣袍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取过卷宗继续看下去。
“迎曦聪慧但也善良,她若当你是朋友,就会真心以待。而她的朋友,自当对她亦然。”
禾晴心里苦笑,她这是在警告自己吗?
“能同相府小姐做朋友,自是三生修来的福气,我想不论是谁都会真心感激。”
岁安闻言去看她,禾晴此时已然起身,紧走了两步,又去拿放在桌案边的水盆。皱了皱眉,岁安还是开口:“以后不必再做了。”
禾晴拿盆的手一顿,回过头来,岁安已然低下头继续看起卷宗。
洪家兄妹到时,见两人已然分别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低头用功。迎曦走到岁安案前,“你不是去皇后宫里用早膳吗?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岁安从卷海中抬起头,冲迎曦笑笑:“今日母后有事,我晚上再去。特意准备了早膳,一起来吃吧。”
迎曦也没多想,“我早上用过饭了。”
“那再陪我吃点。”岁安起身,拉过迎曦一边往外间桌前走,一边宣人传膳,“有你喜欢的水晶糕。”
“行吧。”
岁安见她勉为其难的模样,不禁笑道:“多谢二小姐赏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