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沉,白昼奄奄,即将入夜的相府从此仅剩他一人。
闻珺楚顶着落日自己去认了罪,问什么答什么,所求唯祸不及子。
此等大案很快被皇帝知情,大兴皇帝仁慈,不兴株连九族那套一刀切的血腥刑罚,只判了闻珺楚、季博识二人秋后问斩,闻、季两家家财充公。
余敬笙托景星延将余肃生前的手书呈给圣上,那是闻、余两家商议结亲前余肃意欲自首时所写,言辞恳切,痛悔真诚,打动了皇帝那颗仁慈的帝王心,命人张贴于闹市,也算给这位已故三年的余大人小小洗白了身后名。
涉及两位朝廷要员,京中格局大洗牌,此事沸沸扬扬闹了月余总算落幕。
相府跟文良侯府双双被抄,闻珺楚跟季博识枉费心机揽下的财物终究没能留住,季夏望着一箱箱珠宝金银被官差抬走,在一片哭闹声里摇头喟叹“命里无时莫强求”。
此话对她同样适用,季家视她作白眼狼,不再留她,兜兜转转,她再次成了无家可归的天地一沙鸥,背着单薄的行囊转身踏出侯府大门,却意外走进闻怀初的视线。
闻怀初穿了件红衣,和他们新娘冢初见那夜的喜服是一样颜色,负着手立在初秋萧萧的风里。
是她亲手算出的命定良缘。
“我,闻怀初,以前是个万花丛中过的潇洒浪子,但片叶没沾过身,今年二十二,尚未婚配,已有成婚打算,承诺就此从良,不纳妾,不收通房,入夜前必归家……”
他将那晚季夏问过他的话一一重新回答一遍,一口气说完一长串,随后难得紧张地摸了把后脖颈,问她:
“季夏,‘夏始春余,叶嫩花初’的时节过了,你还愿跟我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