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没事儿扎我针作甚?好歹你也是个老江湖人了,把你早年那卖假药忽悠人的劲儿拿出来啊!怎么一对上我宝贝儿,你得就差原地躺棺材了。瞅你那点出息,这会儿都回不过神,你快把你汗擦擦,别人瞧了还以为你在我房里干啥呢热成这样!”
柳凡无语。
“还有你,几天不打你是要上房揭瓦了?我现成给你抬个染缸来,你是不是还得开染坊啊?你就算对我睡了你姐夫不瞒,就不能咱姐弟私下唠嗑?你也不是不晓得你姐夫随时随地都想手撕活人的念头,在他心里我变成这样,梁国十六国谁都跑不了责任。你不替我周旋,反倒还火上浇油,你是想坑死他,还是坑死我,还是坑死别人啊?我从小到大教你男子汉大丈夫要能忍,你忍字头上那把刀敢情是扎我心窝子里了,我立马吐一口血给你看你信不信?”
向恒沉默。
“旁的我就不骂了。你俩仔细回忆回忆这出戏,我拿个盆都接不住你俩筛出来的洞。那五官表情就不能稍微控制一下!一个脸上写着我是被诓来唱戏的,另一个直接写着我是来看戏的。你说咱们仨蹩脚货加一块儿,别说我哥不信了,就是我都不信天上还能掉下半个馅饼好吗?”
赵述冷静了一遭,决定退出房间候着白婴骂完。他这动作还没实施,白婴就眼尖地瞧见了他,大方招手道:“述哥快进来挨骂。”
赵述动作一僵。
白婴改口:“不是,进来商量商量。”
赵述长舒一口气,继而慢吞吞地进了房间,把两扇门虚掩上,方才走去床前。
白婴一人坐榻上,三个男人杵跟前,也丝毫没觉不好意思。她一手撑着下巴,问赵述道:“宝贝儿走了吗?”
赵述颔首:“来找我说过话,都护就领五百精兵出府了,我看他走远了才折返过来的。”
“那就好。”
“安阳。”赵述皱了皱眉,“那流萤草……可是真的有效?”
白婴有些疲乏地揉了揉太阳穴,指着柳凡道:“向恒这兔崽子就不用我介绍了。这位是柳凡,真真师承南苗药王谷只是早些年为叶云深所擒,因缘际会下我救过他一命。这其中纠葛我暂不赘述,他如今还在叶云深的控制下,此次只是出来帮我做一出戏,稍后还得赶回十六国。”
柳凡冲着赵述作了辑,赵述同样抱拳回应。
“关于流萤草,他与你细说。”白婴闭上眼靠在床头,面露困倦,脸色也愈见苍白。
柳凡心知她状态不佳,急急挑着重点给赵述讲了通流萤草。赵述听罢,神情凝肃道:“既然流萤草有剧毒,安阳服下,是否也有其他隐患?”
柳凡沉吟一记,见白婴没阻止,索性坦诚道:“不瞒赵副将,流萤草确有隐患。女君这药人之症,除叶云深的血外,暂时无解。流萤草服食后,女君的心尖儿血便不再有解毒作用,且服食越久,她陷在臆想里的时间也会越长。我初步算过,若要女君保持清醒,顶多只能服食二十日的流萤草。”
赵述听得云里雾里,还不知白婴的心尖儿血能用来解毒是怎么回事,正待细问,白婴却哑声接话道:“二十日,够了。待我把宝贝儿诓出城,述哥,你便照计划行事。向恒会将那张人皮面具交给你。都护府一旦生乱,潜伏在城内的山鹰很快会将消息传播开来,你利用这次机会注意那些煽动乱局的源头,争取一举清剿。”
“另外,叶云深要领兵入关,只有两条路可走。届时都护府军心不稳,战力会大大降低。四个副将里属你资历最老理当暂代主帅,你派重兵驻守天掣峡,另一方的浮屠关和永岁山,只布一道障眼法。其余的,无须操心。只是……诸事平定后,恐怕就得劳你再陪他一程,替我看着他些,别让他……再因我造杀孽,不值当。”白婴平静地说起后续的安排,好似一切都已注定,不再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和机会,而她,已然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安阳,定要……如此吗?”
白婴沉默良久,最终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柳凡迟疑地出声:“女君,有一桩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你就别讲。”
赵述道:“柳先生请说。”
柳凡怯生生地瞄了眼白婴,仍是直言道:“女君定是听出我的话意了,我方才说的,是暂时无解。”
白婴眼色一厉:“柳凡!”
赵述忙问:“柳先生此话是何意?还请明示。若能救安阳一命,都护府上下必结草衔环,铭记此恩!”
柳凡静默片刻,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女君原本对我有恩,如能救她,我以命相报也无不可。只是,此事的症结不在我,而是叶云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