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惊雷
“‘到开州之后,要听你寄奴弟弟的话,万事和寄奴商量着来,切莫还像在家中那样犟,独自一人遇到该低头的事情时,千万要低低头’。”
去往开州的板儿车没车篷,只有个四根木杆子撑起来的挡雨的顶棚,车上坐了十个人,五只鸡,一只大白鹅,以及鸟笼里两只叫不上名字的漂亮鸟,时佼抱膝靠在低矮的车梆子上,边提防着被鸡屎掉到鞋子上,边给许景瑭回忆出发前母亲冬菱反复交待给她的话。
“其实我阿娘不是个唠叨的人,不知为何,近两年她愈发爱啰嗦,想来是因为上年纪了?我不想承认她老了。”时佼把手掌垫到后腰那几块凸出的脊骨上,骨头硌在车梆子上,一时半刻倒还能忍受,时间长了很是有些疼。
见状,许景瑭从怀里的小包裹中取出个小垫子,示意时佼垫到身后:“我阿娘也是如此,记得以前她是那般一位自有主见,做事干脆的人,不知何时起,却也喜欢凡事问我的意见了。”
“嗯……”说罢,许景瑭思忖道:“好像是打我念完学堂,务工挣钱开始的。”
时佼坐累了,下巴搁到膝盖上,歪过头来看许景瑭,须臾,柔声细语道:
“这点上,我阿娘倒是还好,我阿爷没了,家里只剩我和阿娘,阿娘常说,等我成家后,她就不再跑生意,她会找个鸟语花香的地方安享晚年去,可我觉得那是不会的,”
说着,时佼摇摇头,额角有几缕碎发被风吹得散开来,毛茸茸地支棱着:“她不会安生在家待着,她还会为我成家后的日子操心,比如给我带孩子,嘿,老人们操心子女,一辈儿一辈儿,没完没了。”
“这是好事,”许景瑭直直酸疼的腰背,慢慢靠到车梆上:“有爷娘常常操心着自己,是千金难买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