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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沈玥坚持抱病,无法前来为恩师送葬,则文坛之上必会再起风波,于笔墨口舌之上,烧得黎氏再无容身之地。

生前是万人敬仰的儒家大学士,死后不过是一抔无关紧要的黄土,谁来捧这个牌位又有什么要紧?

黎融面上并不显露出一丝嘲讽之意,甚至颇为恭谨地在坟茔前揖手施礼,撒上一把填坟土,只是转过头颇为挑衅地看了沈玥一眼。

新魂入黄土,凶者行祭奠。

沈玥紧紧地握住了双手,看着眼前讽刺的一幕。

他从前不懂,甚至有些许不解他仲父为何要放弃追究天门关之变的真相,如今亲身站在仇恨和卑下的世道里,沈玥才终于切身感受到当初鞑挞的那一把火,烧在他仲父身上的创痛。

再也不会有人像萧亦然那样,被仇恨的烈火烧得面目全非,却还能保持最后一分忍性,用自己的身体,抵住仇恨的车轮碾过他身后的所有人。

至少,此刻的沈玥很清楚自己做不到如此。

他恨不得能将黎融、河北的谢家、城外的府军一刀一寸剐下最后一分血肉,连血带泥填进雍定门垮塌的城墙里。

不止沈玥,在场所有前来送葬的人,皆面露悲愤之色。

“道丧千载,圣远言湮——!”

一声悲愤的高呼刺破坟茔前的晦暗,直冲白日青天。

人群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