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贤半晌没有回话。
他抬头看着窗外,晴日难得,宫人们正翻晒着在大水里浸地发霉的物事,似是已然从天灾人祸的阴霾中完全走出的一片静好。
“臣家中尚有老母在堂,己身的安危自然要顾。”季贤过了许久,方才如是说道,“臣并非如庄大学士一般的什么视死如归的大义之士,若非如此,臣当年也不会投效世家,令陛下失望。”
沈玥笑了笑:“那朕若要问少师,如何令北营鸠占鹊巢这三万府军归返,少师会如何作答?”
季贤沉默须臾。
他并非不知道沈玥想要的答案,他也知道,以嘉禾帝之才,今日叫他来心中便已有了计较。
现今摆在琅琊黎氏面前的无非只有两条路——北上、南下。
他问的,是自己的选择。
季贤沉思良久,方才低声道:“府军虽是为赈灾而来,但有不臣之举。此时无功而返,无异于做实了庄大学士那日所言,故如今黎氏进退两难已成僵局。
臣私以为若要遣退,倒不如化刀为盾,反用之。”
沈玥笑了笑:“少师的意思是——打河北。”
季贤微微颔首:“河北州此次行人祸,酿天灾,致百万生民罹难水火之中,其罪滔天,本就是人神共愤之举。琅琊府军北上入中州是逼宫霍乱,入河北便成了为民除害,便可顺理成章地给太后一个台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