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手底下最机灵的兵,能顺着刺棘丛挤进鞑子的营帐里,偷他们的马奶酒,他的马快得鞑子都追不上。他就一边跑,一边喝酒,一边笑。
鞑子的刀没杀了他。他死在了几百年都没见过战火的中州里。
到死,都没吃上一口胡饼。
他是无足轻重,他是连个名字都没有,就像其余七州的那些老兵一样,他们就是一群苟延残喘烂泥野草,写进军报谍文里,不过就是个数字而已。
谁会在乎他们是一万人还是十万人?又有谁会记得,当初他们是站在漠北三关里,顶着风沙烈日,守着国土家门的人?
家国有难,漠北铁甲,虽千万人,吾往矣。
可要是他们有难呢?
整个雍朝九州的人,谁不在看我们笑话,谁给我们了一粒米吃!谁给我们了一个援军?
没有啊!没有一个人,没有一粒粮,只有无穷无尽的算计和忌惮……
天门关八万人,小六儿,七州的老兵遗属,他们都是死在了谁的手里?是死在了我们拼死护着的生民在后的手里!
生民如刍狗,人命比草贱,这大雍九州早就已经坏了,烂了,锈到了根里,无可救药!
我不信三娃儿你从来没有想过,我们到底,到底为什么,又是为了谁要打这个仗!”
……
沈玥看着萧亦然,仿佛透过他支离破碎的表象,瞧见了他被戳得千疮百孔的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