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公一路风尘仆仆地杀过来,将镇北将军的桌子拍地山响:“我把三娃儿托付给你的时候怎么说的!让你好生照看着你弟弟!结果呢?他什么时候跑进了埋伏圈你都不知道!你这个大将军怎么当的?三十二旗若没有三娃儿去捞这一把,早被鞑子包圆了,你还有脸对一个孩子使军法!这是我们漠北军的作风?真出息了你萧镇北!你那脸皮扯下来都能去糊城墙!”
萧镇北跪在下头,举着铜盆给他爹净手洗脸:“倒也不是为着他偷的那点三瓜俩枣,他立了大功,本可将功抵过的,不罚他也不是说不过去。”
“你也知道说不过去!”萧康胜冲他瞪眼。
“父亲有没有想过,三娃儿为着几个日日欺负他的,就能生往埋伏里闯,什么性命军法军纪都不管不顾。来日若碰上了他在乎的呢?难道我们要眼睁睁地看他掀翻了天?
千金之子,不坐危堂,他这脾性不改,父兄又能护他到几时?”
一连串的反问让萧康胜也沉默了少倾,叹道:“三娃儿随了他娘,心太软,脾气却硬,瞧着软绵绵的好脾气,怎么惹他都不吭声,实则是个最刚强的性子。过刚易折,他这脾性,迟早是要吃大亏的……”
萧镇北宽慰道:“三娃儿聪明的很,还未必谁吃亏呢!头回见着鞑子偷营,就能摸清他们的走向,甚至把我和他二哥的打法都算计进去了,时机、局势都估算的分毫不差,差一分他今日都下不来青山头!
我让他抗帅旗,还真不算埋没了三娃儿,以后往哪打,大军都跟着他,准没错!”
萧康胜:“三娃儿就亏在了……”
没有一个好的出身。
不然他何至于做个无名的扛旗小卒?
当着长子的面,老国公没将后面的话说出口,转身也摸进了小三娃儿的营帐,搂着发热浑身滚烫的小小少年,喂了他一口药酒。
那夜,小三娃儿的梦里是将他死死压在身下,替他挡了一刀的钟五爷。
血流了他一身,又温又热。
他好像在这温暖里,回到了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