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钊挠了挠脑袋,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为了利益嘛,那也就别扯什么实证了,甭说他确实屁股底下不干净,就算真是个明白的清水官儿,也能给他按上七八个罪名来。横竖这些人都是没心肝的,太后当年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能卖,何况是个娘家侄儿?”
萧亦然笑道:“倒也并非一点根据没有,和阿钊你认为的那种猜测,不一样的。”
八百狼牙遍布中州,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张之敬那一双鹰眼,然而天下粮仓一百多处传讯之所,却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同时被付之一炬。
试问,中州的明暗黑白、诸番势力里,有谁能在深夜宵禁之时随意出入四城各坊,于城中各处纵起大火,又能将狼牙瞒在鼓里?——只可能是皇城守备军监守自盗。
中州王都,守备森严,萧亦然身上兼着五军都督府左都督,皇城二十六卫都尽在其掌控之中,哪个不要命的敢在阎罗血煞的眼皮子底下同严家勾连?
排除掉这二者,中州京卫中既不属亲军,又不隶五军都督府的,就只剩下了十五卫。
年后就是琼华夜宴,十五卫中隶属工部管辖的武功三卫的军匠们夜以继日的赶工,早出晚归并不惹眼,将火油藏匿于往来搬运的建筑材料中也方便出坊过检,是最有犯案之嫌的。
工部建造修缮,用料拨款都大有文章可做,黎元明掌着内府库的银钱物料,二者干系匪浅,想必沈玥在越风楼里那些详细周密到令人发指的案牍文书里,也有不少二者同流合污的罪证。
两相关联,揪出黎元明,于他而言,并不算什么难事。
毕竟,黎元明背后那个宁肯让儿子断指,也绝不吐口供出的幕后之人,才是这一场谋局的最大的干系。
袁钊听得一头雾水,默了好半晌才转过弯来,不禁感叹道:“这案子,就算是换了陆判官,他也得带着缇骑四下奔走查上他十天半个月吧。”
他冲着萧亦然竖起一根大拇指:“到底是打小跟你混大的,你们爷俩的心眼子加一块儿,比咱戈壁滩上的石头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