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景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浮躁,面具下,眸光一片平静淡漠,现在只等开场了。
人群里,柳静秋左顾右盼寻望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神情像极了一只走失的奶汪,迫切的需要见到想见的人,然后被带回
不过别人也看不到他的神情,因为此时他和柳鱼璃等人都戴了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以及额头的孕痣。
和柳鱼璃、张弦儿不同,柳静秋的孕痣周围还画了一个倒滴的水珠,浅红色的花料颜笔勾勒出来的花纹,看着简单又和鲜红的孕痣相得益彰。
在姜朝,分别已婚的哥儿和未婚的哥儿就看他的孕痣,已婚哥儿会画眉心纹装饰孕痣,未婚哥儿的则不能画,如果也想装饰一下爱爱美,可以戴额饰,就如柳鱼璃戴的镂空水滴额饰一样。
至于女子,则是以盘发分别,盘起发髻的为已婚妇人,未盘的便是未婚少女。
柳鱼璃正兴冲冲拉着柳静秋挤进人群,一边和被挤的人说对不起,一边六亲不认往里冲。
好巧不巧的是,他们所在的台子正是城北正一的台子,全城有八个大台十二个小台,偏偏他们就来到了宁景将要登场的这个台子。
只能说,缘,妙不可言。
他们进城已经有两个时辰,吃了饭后柳静秋三人就和柳安川一家子暂时分道扬镳,各玩各的去,不过他们早已订好酒楼住宿,到时候玩尽兴了,再一起汇合。
至于宁何氏想的,让柳安川一家子盯着柳静秋,人家根本没当回事,他们一家三口本来就打算一起出来玩玩,原是打算进平遥城看热闹,但柳安川经常走商,自然知道玉周城预热的赏月会有多大的排场,便有意想去,还和自己娘说了。
结果,柳安川的娘一听宁何氏抱怨,直接眼睛一亮,拍案就让自己儿子一家子跟着去,美其名曰帮着监视柳静秋,不过是让自己儿子跟着蹭车去玉周城,这一下可省了几百文的车费呢!
柳静秋自从进城后,一直有意无意在人群里搜索着某个身影,从一开始遮遮掩掩的寻找,到现在直接左顾右盼,就差踮起脚喊宁景名字。
柳鱼璃真是无力他的不争气,果然哥儿成亲就不像自己了,他才不要成亲,更不要喜欢上别人,让自己一颗心都挂男人身上,连眼前这么多好吃的好玩的都忽视了,一心找那个男人的身影。
“静秋,别看了,你看我带你挤进哪了?”柳鱼璃推了推柳静秋,又兴奋又得意的道。
柳静秋回神,这才望向周围,惊讶的发现他们此时居然就在台子正下方,第一排,直面台子正前方,视野绝佳!
好到什么地步,大概待会儿那位不知名的说书先生唾沫星子多点,都能给他们洗个脸。
“鱼璃,你也太厉害了。”柳静秋不由叹道,刚刚他看见那么多人,站在外围连里面台子都要看不清楚,便不想停在这里听书,他觉得人这么多,宁景肯定是不喜欢来挤的。
因为他没记错的话,宁景其实有点小洁癖,旁人若是不小心碰到他手一下,他表面笑的温和,转头就去洗手。
所以,宁景是不可能在这里人挤人的。
柳鱼璃笑的瑟,道:“那是,也不看看我人中小鲤鱼的称号,小时候我母父常说我滑不溜秋,犯了错直接钻进人堆里,我母父追八条街到追不上,还担心我跑丢了,最后只能不了了之,还得求着我回家呢。”
他左右望了望,望向前方一个蓝色身影,有些疑惑,他们这些人第一排离台子也有些距离,还用长带隔开,侍卫把守,不让靠近,偏偏那个人能坐的那般靠前,几乎要上台子了。
哦对了,那人还有小凳子坐着,他们还都只能站着呢!
“那人是谁啊?怎离得那般近?”柳鱼璃不解,直接向旁边的人问道。
旁边的也是一位小哥儿,直接没有戴面纱,露出一张明媚娇气的脸,额间戴着金色繁琐镂空额饰,耳垂以及手腕上也戴了金饰,看得出家境非常不错。
而这也导致这位哥儿目光非常高傲,他上下打量了柳鱼璃和柳静秋一眼,嗤笑一声,道:“土包子,那是录笔先生知不知道?一看就是没去茶楼听过书的乡下贱民,怎么挤到这里来了,不过也好,珍惜这次机会,也许这将是你们人生唯一一次听书的机会。”
柳鱼璃顿时被他气的想蹦起来动手,被柳静秋眼疾手快拉住,摇摇头,拉着柳鱼璃挤开两步,离那个哥儿远了一些。
柳鱼璃也知这里不是动手的地方,而且那个哥儿虽然傲慢,但是身上的穿着打扮确实不是他能得罪的起,他是脾气爆,但不是傻,不会做莽撞连累家人的事。
只是毕竟受了气,柳鱼璃哼哼了两声,连带看前面那个蓝色身影都不爽了。
时间流逝,圆如□□的玉月西升至夜穹一边,一阵古筝、古钟以及磬声响起,悠悠器鸣之声让嘈杂的环境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一瞬不瞬看着台上。
说书,要开始了。
后台的珠帘被一柄折扇挑开,一道高挑修长的白衣身影出现在人们视线之中,曳地的衣袖轻轻流淌而过。
他慢慢踱步直台中,月光和灯光之下,长身而立,直面台下千万之众,玉色的面具似乎莹莹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