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人忍不住好奇,』」爱伦继续下去。「『这两位权势金字塔之顶的第二代之间的龃龉,是否加剧了近年来爱伦.克雷蒙总统的内阁与英国政府之间冰冷而遥远的关系?』」

她把杂志扔到一旁,双臂在桌面上交叠。

「麻烦你,再开一个玩笑吧。」爱伦说。「我真的很希望你能解释给我听,这件事到底哪里好笑。」

亚克的嘴开开合合了几次。

「是他先开始的。」他最后说道。「我几乎没有碰到他──是他先推我,我抓住他只是想保持平衡,然后──」

「宝贝,我很想告诉你,媒体他妈的一点都不在乎是谁先开始的。」爱伦说。「身为你妈,我愿意相信这不是你的错,但是作为总统,我现在只希望中央情报局能制造你身亡的假消息,然后靠人民对我丧子的同情票连任。」

亚克绷紧下巴。他以前老是喜欢惹他妈妈的手下生气──青少年时期,他喜欢在气氛友善的华盛顿特区募款活动上,正面质问他妈妈的同事为何跑票──他也为了比这更荒唐的事上过八卦杂志。但是,造成这种灾难等级外加国际影响程度的悲惨状况还是第一次。

「我现在没时间应付这档事,所以我们只能这么做。」爱伦从文件架上抽出一本文件夹,里头放了几份非常官方的文件,用不同颜色的便利贴做了标记,而第一份的标题写着:同意条款。

「呃。」亚克说。

「你,」她说。「要和亨利和好。你这周六要飞去英国,在那里过周末。」

亚克眨眨眼。「现在选假死还来得及吗?」

「萨拉会把剩下的内容简报给你。」爱伦无视他,继续说下去。「我现在还有五百个会要开。」她起身走向门口,在经过他时停下来,吻了一下自己的手后按上他的头顶。「你这个小呆瓜,爱你啦。」

接着她就离开了,踩着高跟鞋越过走廊远去。萨拉在妈妈原本的位置上坐下,脸上的表情像是她宁可想办法让他真的死掉。技术上来说,她并不是妈妈的白宫里最有权有势、或最重要的成员,但她从亚克五岁时就开始帮爱伦工作,那时她才刚从杜兰大学毕业。如今她是唯一一个可以和第一家庭大小声的人。

「好,是这样的。」她说。「我一整晚没睡,和一群紧张兮兮的皇家顾问、公关妖怪、还有王子该死的侍从开会,好不容易才谈出这个结果,所以你最好一字一句照着计画走,不要搞砸,听懂了吗?」

亚克依旧觉得这整件事荒谬至极,但他听话地点了点头。萨拉看来一点也不相信他,不过还是继续说下去。

「首先,白宫和英国政府要联合发表一份声明,表示王室婚礼上发生的事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意外和误会──」

「的确是。」

「──而且,即使你们很少见面,但你和亨利王子在过去几年一直是很亲密的朋友。」

「我们是什么?」

「听着,」萨拉从巨大的不锈钢保温瓶中喝了一大口咖啡。「我们双方都得从这场风波中全身而退,而唯一的方法,就是让你们在婚礼上看似大打出手的画面,变成只是大学死党玩过头的小插曲,好吗?所以随便你要多痛恨王子都没关系,或是在日记里写咒骂他的诗也行,但只要你看到媒体,你就要表现得像是他最要好的兄弟,而且要有说服力。」

「你有见过亨利吗?」亚克说。「我怎么可能做得到啊?他就跟一颗高丽菜一样没个性。」

「你是不是还没进入状况?我完全不在乎你的想法。」萨拉说。「只有这么做,才能让你的愚蠢行径不至于影响你母亲竞选连任。你希望她明年上台辩论时,还得解释她儿子为什么试图瘫痪美欧之间的关系吗?」

嗯,好吧,他不想。而且他心底很清楚,如果冷静下来,他其实是个不错的策略家,若不是这愚蠢的宿敌关系,他大概也能自己想出这个计画。

「所以亨利现在是你最好的朋友了。」萨拉冷冷地继续。「这周末你会和亨利一起出席慈善活动,面对媒体访的时候你要点头微笑,别惹任何人生气,并告诉大家你们有多喜欢对方的陪伴。如果有人向你问起他,我要你像吹捧高中舞会的舞伴那样夸奖他。」

她把一张依序列点的清单和表格滑到他面前,内容细靡遗,像是他会做的报告。上头的标题写着:亨利王子殿下资料表。

「你要把这份资料背下来,这样如果有人套你的话,你才不会露馅。」她说。

嗜好的栏位上写着马球和独木舟竞赛,亚克想放把火烧了自己。

「他也有一份我的资料吗?」亚克无助地问。

「是的。而且如果你问我,写你的这份清单,是我职业生涯中最悲惨的时刻之一。」她把另一张纸推给他,这张上面写着这周末所有要求事项的细节。

每天发布至少贰篇社群网站贴文,内容关于英国或这次造访。

接受壹场「今晨新闻」直播访,时间至少伍分钟,陈述内容必须前后一致。

共同出席贰场具摄影师随行之活动:壹场私人会面,壹场公开慈善活动。

「为什么是我要飞过去?是他把我推进那座蠢蛋糕里的──不是应该要让他飞过来,和我一起去参加周六夜现场或什么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