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一日无人来打扰,没有叨叨念念的太傅,没有眼神冰凉又恨铁不成钢的父皇,没有学策国。
显然米竹压根不想教他学这些——因为用不上的。穆诺心知肚明,故而枯坐了一整日。
他捻着画纸,任凭夕阳铺洒在画上,良久,空荡荡的大堂内响起了稚嫩的童音,听起来倒是没头没尾的。
“孤信。”
又一度入冬,白昼变得更加短暂,空气总是时刻在掠夺人体的温度。
竹林下,米竹侧卧在躺椅上,腰间搭着一条洁白的狐裘,纤细的脖颈裹着赤色的狐狸尾,有一下没一下地勾着她的鼻尖。
水牧以原型窝在她的颈子之后,压着她的一头青丝。
而小太子正卷起衣袖和裤管,淌在浅滩上追着那条六角龙鱼。那条鱼由米竹起名封寸,沿用了后来的名字。
“师父看,封寸真的很漂亮!”
穆诺将六角龙鱼捞出沁凉的湖水,晶莹剔透的鱼鳞熠熠生辉。抱在怀里抚摸了一会儿,他才恋恋不舍地将鱼丢回水里。
听见扑腾一声,米竹这才抬眼看他,笑意敛去了几分,反而郑重其事地同他说道:“太子殿下,它的确很漂亮,可你只知它漂亮。我希望你记住,不论如何,都要护好封寸。”
“知道了师父。这句话您天天说。”
敷衍地应了两声,他又追着六角龙鱼在浅滩来回跑。
米竹才刚合上了眼,就感觉到腰间落了一只大掌,不明所以地转过头就正对上狭长的眸子,旋即是错开的高挺鼻梁紧紧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