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耸耸肩:“联邦探员的工作压力太大,而且很危险,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了。”
“但你已经做这份工作很多年了,又不是才意识到这一点。”
“只是最近碰巧想通了,”艾伦说,“也许除了工作,生活也同样重要。”
“是的,生活,生活……”盖登不断地点着头,“那么我想问问,你打算和谁一起生活?”
艾伦笑起来:“这个问题有点越界了,盖登。”
“也许。可如果你要一起生活的那个人是在逃嫌犯,就不算是越界。”
空气安静了一秒,然后艾伦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想你明白,艾伦,”盖登看着他,很慢地说,“你很清楚我说的是谁——大家都以为这个人已经死了,但你我都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因为就在他‘死后’,你还和他一起去过‘胖子’的出租屋,并且同时出现在唐纳德·诺朗被枪杀的案发现场。我相信如果花时间去搜集更多的资料,目击证词或是监控之类的,一定还会有所发现。而最关键的是:你的同事无意中透露过,你和那个人的关系,可不止兵和贼那么简单。”
“这些话,你上次已经说过一遍了,”艾伦说,“而我的回答也很明确:如果你没找到证据证明你说的这些,那么一切就只是你的猜想而已。”
盖登闻言皱起眉头,沉默地看着他,再开口时,声音显得有些烦躁:“不,艾伦,你根本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没有在和你讨论案件,可能的话,我也一点不想去调查你,更不想把内务部牵扯进来。你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探员,你有出众的才能,也具备足够的责任心和正义感,你天生就适合干这份工作——当然每个人都有可能犯错,但你不能让这个错误毁了你,我也不能眼看着——”
“盖登,很抱歉打断你,但是我现在有些困了,这些伤总是让我累得很快。”艾伦说,“可以的话,能让我休息一会儿吗?”
说完,他冲面前人露出一个略显疲惫的微笑。
盖登直勾勾瞪着他,一副无法接受这一切的样子,但是当他试图再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名身材高挑的年轻女护士推门走了进来。
“探访时间结束了,”她冲盖登说,语气很不耐烦,“病人需要换药和休息。”
盖登坐在那里,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艾伦。最后他站起身来,走出两步后,又转过来说:“我还会再来的,艾尔,今天你先好好休息。”
当然,艾伦想,一边目送盖登走出去。他知道他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没人比盖登·肖文更懂什么叫公私分明,就算他们曾经有些交情,也不代表他会对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一定会追查到底的。
房间门关上后,护士推着盛放医疗用品的推车走到床边,开始解艾伦腿上的绷带。后者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突然说:“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上午我已经换过一次药了。”
对方耸耸肩:“我知道,但是医生刚才特意过来嘱咐我,要我再换一次。”
“可是我从没见过你,之前一直是琳达来帮我换药的。”艾伦说。
“哦,是的,不过琳达今晚临时有事,我就被叫过来帮忙了。”
“原来如此,”艾伦说,舒服地靠在枕头上伸展了一下双腿,“那么辛苦你了,虽然关于琳达那一部分是我瞎编的,根本没这么个人。”
对方的手停了一下,站在床尾朝他看过来。
艾伦笑了笑:“今天上午换过药,也是骗人的,科恩。”
“护士”闻言站直身体,也不去管解了半截的绷带了,一把将口罩扯了下来,再开口时已经恢复了原有的声线:“观察力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探员,你到底是怎么一眼看出来的?”
“一般护士在医院呆久了,身上都会有明显的消毒水味,”艾伦说,一边把脸凑近科恩,深深嗅了一下,“但是你身上……嗯,很遗憾,只有小猫咪毛茸茸的味道。”
“而你闻起来,像是一个月没洗过澡了。”科恩说。
艾伦闻言立刻缩了回去,尴尬地说:“呃,抱歉,你不知道我有多想痛快洗个澡,但护士坚决不让,说我身上的伤不能碰水。”
“看来只能帮你擦擦身子了,”科恩说,“你这里有毛巾吗?”
“很高兴你能这么说,但是不必了,科恩,你不该在这里停留太久,我还有很多同事就在附近,他们随时可能过来探访,还有查房的护士……”
“没有也没关系,我带了两条过来。”科恩自顾自地说,一边掀开推车下面一层的白布,从那里拿出个帆布背包:“顺便,我还带来了你的换洗衣服——虽然现在看来,你似乎也用不上——还有你的迷你唱机,一盒糖果,小说,和《宠物世界》杂志。至于窗台上的花,我听说那对健康不利,走的时候我会顺便把它们扔进垃圾桶,举手之劳,不用谢。”
艾伦有点心虚地看着科恩把那些花从花瓶里拿出来扔到一边,不确定他刚刚有没有听到他和盖登的对话。如果真有麻烦,那也是他自己该处理好的事,没必要把科恩牵扯进来。
不过科恩没再多说什么,他只是把带来的物品收拾整齐,然后走到水池那里,用热水将毛巾润湿,一边问:“你的腿伤,恢复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重新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