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汝钧的死讯先前入了京,所以商原侯非常清楚自己去北原只能去收尸。可没想到的是……只在北寒关的山坡上找到了白雪下斑驳陈旧的血迹,与两块没被啃干净的骨头。
严彭没理他,依然恭敬地跪在那:“骸骨已经送到了齐家,其他抚恤臣已清算明白,此是详禀,请陛下过目。”
方效承没动,严彭就把折子放在自己面前的地上。方效承这才看见,那河东大捷的喜讯孤零零地摆在一大片的讣告之中,像雪地里的一滴血。
“此是河东路北三县县令的请援与绝命书,均在逆王巢穴发现。燕云三十五县,被屠胡人屠尽二十有七,河东北九县,遭胡人屠戮七县。此是伤亡与抚恤详禀。”
“禁军二千,现存九百四十六。商原侯领兵三千,现存一千四百,此是伤亡花名册与抚恤详禀。”
“河东燕云两路,共损坏烧毁农田二千五百二十三万亩,此是概述。大多数农田来年可继续耕耘,不能继续耕耘者另有朝廷开荒田,三年内赋税蠲之。此是详禀,陛下过目后便交由户部协理。”
“另有五殿下深入敌营,以身死挑拨胡人与逆王,致使叛军离心。”
严彭将折子摆在地上,而后深深地叩了头:“请陛下过目。”
“你说,俞安……怎么了?”
严彭没言声也没动,只是伏在地上。
殿内好半天没人言声,末了方效承才撑着身子缓缓躺下:“俞安他,他到底……”
“五殿下临走时对臣言,燕云河东两路,已民不聊生,不能再打下去了。”
可他到死也没想到,剿叛一战,竟是以他最重要最重要的一个人的死而告终。偏偏这些都只是隐晦而幽微的爱意,见不得青天白日,只能被他自己困死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