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沅绾挽着晏绥的胳膊,拉他朝马车处走去。
“难道慎庭哥哥是不相信我只会喜欢你一人么?”
晏绥意外沉默下去,闷声走着路。崔沅绾要在娘家待着处理家事,他也要去牢狱里见见岳丈。两人自池苑处分离,竟没再说半句话。
这场雨叫秀云绵娘也坐到马车里去崔沅绾坐在主位,她二人便坐在两边次位,无意偷瞄自家娘子一眼,见娘子若有所思,一时也不敢说话。
宅老接来崔沅绾,此时见她便如见活菩萨一般,忙走向前去迎人归来。
“二娘子,你快去劝劝夫人罢。夫人今早赶去姨娘娘家找人,竟发现姨娘又勾搭上娘家的远房表哥来。家主昨日才出事,今日这姨娘就要与我崔家决裂,说是原先被家主欺压,没有半点自由。如今家主在牢狱中,她才能逃出来。”宅老大喘着气,宛如漏风的烟囱一般,说得万分艰难。
“姨娘做的事当真有她那穷酸娘家的祖传风范。”崔沅绾叮嘱宅老几句,连衣裳都不顾得换,摘下帷帽直奔王氏的屋去。
张氏原本有一竹马表哥,两人多年未见,不知是否藕断丝连。张家说也可笑,从祖辈起,家里每位未出阁的黄花闺女,都会与表哥有着密切关系,偏偏每对都没结成姻亲,嫁的都是贵家,几代人,连着给贵家做妾室。
原先崔发把张氏接进门时,王氏便大闹一番,说此妇败坏家风。奈何崔发情深意重,纵是发妻一哭二闹三上吊,崔发也岿然如山,半分神情未变。原本每月十五都要歇在张氏屋里,后来索性放肆开来,连着几月都歇在张氏房里。除却月事那几日,旁的时候,两人每夜都要纠缠一番。
王氏受了刺激,精神恍惚,时常梦魇说傻话。后来某日,王氏突然说是菩萨指引,自个儿想开了来,再不计较崔发与张氏之间的事,日日想着慕哥儿,这才苟延残喘地撑了下来。
而今,王氏又魔怔着,身子垮倒,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
见崔沅绾来了,王氏先是惊喜。待看清她这身打扮后,又忍不住嘲讽一句:“穿得这般艳丽,是又去见你家官人了罢。”
“娘何必说得这般生疏?我家官人,难道不是娘的女婿么?”崔沅绾不与王氏计较,坐在床榻边,接过养娘端着的药,叫女使扶起王氏身子,在她腰后塞了软垫。
“娘,把药喝了罢。大夫说你是伤寒病,又想的多,病来得及。若不及时吃药,是要落下病根的。”
王氏虚弱不堪,提口气都觉着胸口生疼。她一口口抿着药匙里的苦药汤,不时咳几声,瞧着可怜又可恨。
“都先下去罢。”王氏接过帕子,缓慢擦着嘴,一面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