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婚宴,众人为何不说笑?”身畔的人这般道。
他应当病得很厉害,吐字极其吃力。
嘶哑的声音像被人揉成皱巴巴的一团,然后又平铺展开;又像是被扔在了粗粝沙石里反复摩擦,拎出来抖抖后重新装入他的喉咙。总之,这副嗓子失了少年音色,让江晚宁陌生又心慌。
然而原本死寂的场面却因他的一句话而渐渐地活络鲜明起来。
人声嗡嗡,如崩裂的琴弦般颤动。
他们称赞二人金玉良缘、天作之合;
他们祝愿二人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他们打趣二人关系和睦,三年抱俩。
诸位宾客们的声音听起来客气、谨慎、官方,细听之下仿佛夹杂着一两分害怕,可是他们嘴里切切实实地喊着他“二郎”。
喜婆凑到江晚宁的耳边劝说道:“新郎官的病症来得算是莫名其妙的,一夜之间就染上病了,怕不是粘上了什么邪门的东西。老奴瞧着外边儿风起大了,姑娘可要时时刻刻地看顾好头上的盖头。掉下来不吉利,老奴被打一顿不是要紧事,若是新郎官因为更遭罪就坏事了。”
因着夏姨娘的影响,江晚宁是有些信这东西的。
她垂目轻应一声,怕拿下盖头后坏事,只能同二郎一起进了花堂。
入花堂,在供案前行交拜礼。
祭过天地后,为堂前父母敬茶。
因着杜从南的父亲远在边关,堂前坐着的人理所当然地成了杜从南的祖父,杜太师杜如宗。
江晚宁与杜二郎齐齐跪坐在蒲团上,接过边上丫鬟递过的茶水,恭恭敬敬地朝着主位上端坐的二人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