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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愁予蹙目看去:“安白, 你惧我?”

“我……我实在是想不明白郎君为何要这样做!”安白猛一撩下摆, 跪在地上道,“从前在苏州时, 郎君做这档子事是为了研习医理,我无话可说……那只夜莺是郎君一手养的,我不明白郎君为何要对它痛下杀手,我见了那物件儿心里都戚戚然, 更何况姑娘一介女流……我知郎君怨她偷偷将婚事提前, 让郎君陷入两难境地,然而这夜莺实在受了无妄之灾,郎君此举也只会将姑娘愈推愈远啊。”

“故而你惧我?”

安白跪地不起:“不止我怕郎君, 想必姑娘也吓坏了……”

“安白,我不明白。”他的脸上浮现出迷惘之色。

他不过是用法子留住心爱的东西罢了。

夜莺温驯又听话, 不会飞之后便黏他黏得紧, 他自然是一万个喜欢。然而肉体凡胎终有一日会凋零腐败、碾落成泥, 他只不过是剔除了夜莺身上的皮肉, 想将它亘古地存留在身边罢了。

在江少轩在及笄宴上宣布了江晚宁和杜从南婚事提前后, 他便魂不守舍地坐在了窗边许久。如今端王刺圣的证据尚未掌握周全, 他无法借此事推迟她和杜从南的婚事……他走投无路了, 想用留住夜莺的方式留住她。

安白自小服侍江愁予, 如今见他模样便揣测出了两分。

他实在是个喜爱顾影自怜,然而共情力却极低下的郎君啊。

他阴郁又羞涩地向江晚宁卖弄着自己的感情, 不知自己的行径给对方带来了怎么样的伤害。作为一个正常人, 江晚宁自然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如此毒辣地对待自己养了将近一年的莺儿, 她理所当然地将其视作他对她的恫吓与威胁。

安白不知如何劝他,只能无奈深叹。

江愁予已自顾站起,取了兜帽戴上。

修长指尖勾扯着细丝,细看之下隐隐有些不稳。

他朝黑暗走去,脚步虚浮趔趄。

安白正要起身扶他,苏朔已闪身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