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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宁不免一叹。

她从来都没觉得及笄是件好事情,先不说那及笄礼上繁冗的步骤已让她的身子一阵阵发麻了,头上的嵌珠玉冠已将她压得喘不上气儿来。

她往旁边瞥了一眼,见江新月高高地昂着小巴,面容上流露出几分倨傲之色。

今日这宴比她上一场举办的不知隆重多少倍,半个京畿名媛都到场了,正是她为自己正声立名的好机会,怎么也得表现一番。

她对江晚宁抱有敌意,然而江晚宁却从未有过与她争抢的心思。毕竟如今她有的,原本都是属于江新月的。今儿个若非是姨娘要在众人面前宣布那件事情,她应当早就离席了……

一想到夏姨娘等会儿要说的,江晚宁的手心不由得潮湿。

夏姨娘将她的婚期择在下月了,恰逢黄道吉日。

按照原本六礼的正常流程,江晚宁的婚事原本是放在明天开春的,然而杜家急着将她娶回,江晚宁急着摆脱那人的纠缠,二人不谋而合地想要提早婚事,私下里便把婚期往前放了放,索性趁着及笄宴当众提一提。

杜二郎君温柔小意,会是她很好的归宿。

她的思绪在这般喧阗的场合里难以沉静下来,如冬日寒酥一般纷纷扬扬得松散。她想到了房间里瑰丽华美的婚服,姨娘教授她的侍奉公婆的道理……在各种冗杂的想法中,避无可避地想到了偏僻院子里的郎君。

他今天出席了,因着不受宠,位置被安排在了角落处。

江晚宁入席前在人流里瞥过他一眼。

年轻郎君缓带轻裘、长身玉立,清隽文雅的面容上多半带了款款愁绪,再不见他那晚在她闺房的阴戾。一笔难述的清姿,惹了不少貌美妇人时不时瞧上他一眼。

江晚宁和他已经有数月未见了,平时在府上多半也是绕开他走。偶尔听三哥哥说他在公务上认真,安白常常上他那里讨要一些进补的药物。如今江晚宁见他一手支颐,眉目舒展着把玩手里的白玉杯,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肯放下就好了。

酒酣耳热,宴席正入高潮了。

主位上江少轩偏头听着一名小厮在耳边说话,凌厉剑似是颇为意外地一挑。他忽而将酒杯在青玉案上重重一搁,道:“劳烦诸位静静,我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