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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睡意正浓, 俯趴于碧云锦被上。

一条冷冷的白臂露出被褥外,亲密地贴在薄汗涔涔的颈窝。细腻匀称的骨肉,似青铜细口里淌出的馨香牛乳。倘若今夜月色不那般雪亮便好了, 兴许榻里的她会睡得愈加安稳。

硕大圆月如一头巨兽一般匍匐在低矮的屋脊,浸侵入屋的光束倾斜在金属器物上, 折射出的亮光在屋里乱晃。这似乎惊扰到了她, 她蓦地抻臂在榻上, 胡乱挥动的手臂像是要驱赶身上紧紧黏连的视线。

一连好几个晚上都这样了。

冬温愣愣地站在侧屋值夜, 心惊胆战地听着屋子里的动静。

不断挣扎的指尖深深嵌入柔滑的绸缎, 如狸奴的利爪般将被褥撕扯出凌乱的痕迹、刺耳的声响。自从那人半夜潜入姑娘的房间后, 姑娘时而便会梦魇, 但碍于睡得沉而醒不来。

冬温听着今夜的响声, 恐怕今夜不一样。

不出一刻,江晚宁果真从梦魇里惊醒。

她揉着眼睛从被窝里爬出, 才惊觉身上冒出了一层细细疙瘩, 仿佛睡梦里被前后左右无数双眼睛盯着导致的一般。她爬去榻尾取了帕子擦汗, 细腻鸦黑的凌乱乌发贴在胸前的颤鼓鼓。

她浑然不知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她不知有人饱览了春|情,想把她制成世间最漂亮的标本。

那人离开苏州后边许久不曾操刀,于手艺上已疏松许久。他默不作声地看着她擦拭颈边香汗,看着她在帐里慌然地在四周张望,而后在心里慢慢地回忆各类的手法。先是,用薄刃切割开薄薄的上皮,于是便会瞧见状如小米南瓜粥或者泡涨了糯米一般膏脂,而后涌出暗红色的血液和内脏……总之,他会得到一具异常美观的骨架。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算了。

这法子还是在她最不听话的时用上好了。

他冲着黑暗兀自一笑,歇斯里底的疯狂让他的眼神涣散,如同盲人的眼窝一般被蒙上一片漆黑的幢影。他僵坐了这个姿势许久,正当他要动一动麻痹的右腿时,床帐里窸窸窣窣地传来声响。

他顿时便不动了,并无什么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回光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