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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给我来上一盅罢。”

安白默默地低头沏茶,忽然觉得陈先生教郎君医术不是一件好事。他在郎君身边办事,耳濡目染之下对医术略懂些皮毛,知道人吃了蟹后又饮茶,必然要惹上病患。

苏州早些年就有一起案子,有人用了蟹后再饮茶,竟然上吐下泻。等大夫赶过去后,人已没了鼻息。

安白倒了小半盅过去。

不料江羡之将它一饮而尽,嘴里喊着“痛快痛快”,想着让安白再续一杯。

安白其实很想劝一劝江羡之,告诉他不作死就不会死。但是他眼睛不眨一下地往里倒上满满一杯。他知道自己若是表现出一点犹豫,按郎君的性子,不知要怎么疑心他不忠。

——

夕阳坠入地平线,两辆奢靡的马车还在嗒嗒地行走。本来是准备打道回府的,可江府三公子又起了性,要带着弟弟妹妹到古玩铺子里逛一逛。

后一辆马车里的郎君闭目小憩,眉目之中似有倦色。安白眼观鼻鼻观心地呆坐着,他知道郎君已十分不耐,不想凑过去惹他不快。

马车蓦地停了下来。

大抵是前面出了事,车夫将马车驱到了一边。很快有仆从小跑着赶了过来,说是三郎君忽而腹痛不止,吐了一地的秽物。

江愁予当即下了马车,过去查看情况。

呕物的酸臭味,即便是车内熏了香也无法掩盖。江羡之双颊通红地半歪在软枕上,双目混沌地半睁,气息吐纳已近乎紊乱。

一片混乱中,崔密有条不紊地命令仆从各司其职。等江愁予走到他面前了,过去行了个礼,道:“郎君得快些赶去救医,可否请四郎君让出马车?我已嘱了仆役,过会儿会有人来接四郎的。”

江愁予道了声好,眼睛看向江晚宁。

江晚宁半跪在江羡之的旁边,不顾酸腐的呕物,仔细地擦拭着他脏污的下巴、衣领。她似乎看到了江愁予的视线,抬起了红通通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