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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间正是国公爷和夏姨娘闹得最僵的时候,各院的姨娘似乎都怕惹祸上身,就跟鹌鹑似的缩在屋子里整整一月。他那时候也被他娘严令禁止地拘束在屋,但他还是个小孩子,难免要偷偷溜出去,一次上树掏鸟蛋,便在不远处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他心里一直都很崇拜的文雅的父亲,提着五岁左右幼孩的脖颈,在寒冬腊月里将他扔进了一口冰缸中。那个幼孩脸色被冻得青紫,一次次地想要从里面爬出,国公爷却按住了那个孩子的头,死死地将他按了下去……

江羡之目睹了全程,回去后大病了一场。醒后听到下人谈及国公爷这三个字又会怕的发抖,他娘为了安抚他,一把火将关于国公爷的书画全烧了,再不会逼着他学四书五经,只盼着他身子康健。

江羡之一直以为那个惨遭折磨的孩子是院里哪个下人的孩子,不小心冲撞了国公爷才会这般。然而江羡之一想到自己年幼时问起那个孩子的身份,仆从们三缄其口的模样。又想到四郎受国公爷厌弃,且他五岁时离了家……

江羡之不由得额潮,恼自己话多。

然而对面的江愁予似乎尚未察觉到他的异样。年轻公子俯首,双指之间的一粒白子衬得他肤白甚雪。他仰叹道:“兄长棋艺精妙,愁予甘拜下风。”

江羡之也低头看去。他是个不擅长下棋的人,心里面却很清楚,若非是四郎有谦让了十几步,他哪能够轻轻松松地赢得棋局。

二人交谈的间隙中,安白手边茶炉应声腾开,滚滚白沫似腾波鼓浪。安白娴熟地泡开茶水,茶香四溢,不由得让人神清气爽。

安白利落地沏茶,端至郎君的桌前。

江愁予低呷一口茶,笑道:“时隔两月才吃到了你煮的茶,不想手艺却是精益了。”

安白顿时背后汗毛竖起。明明郎君对他的煮茶手法挑剔得很,从前住在苏州时,他从未在郎君嘴里听到过这样的好话。

正当他疑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事情时,江愁予冷不丁开了口。他声音如玉温凉,莫名得教人耳朵发痒。

“三兄长可要尝尝安白的手艺?”

安白霎时间明了了,做错事的人原来是江羡之。大抵是江羡之自作主张地吃了郎君辛苦剥的蟹,或许也是他不经意地提到了郎君的过往,依照郎君疑神疑鬼的性子,不知道在腹里藏了多少记恨和猜疑。

江羡之的手边本备着解腻的大麦茶,闻言颇是感兴趣地倾了倾身子,好奇问道:“即便隔着桌子也能闻到一阵苦味,四郎爱喝浓茶?”

江愁予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