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来,从胸前掏出来一颗杏子,递给我,神色有些不自然:“给你。”

我接过来,这颗杏子比我捡过的都要大:“谢谢。”

他昂着头走了。

也不知为何,静婉还没有看诊完毕,我就找了一处门槛,坐在阳光下,捧着杏子啃。

其实杏子再大,它也还没有熟。但是那颗杏子就是很甜很甜,我想,我会一辈子都记得那个味道。

之所以觉得那个杏子甜,还有一个原因。静婉看诊之后,叫她家的妈子找到我,关上房门,同我说了一件事,这是改变我一生的事,是让我从此惶恐不安的一件事。如果可以,我宁愿一开始并不知道。

静婉说,高僧给我看诊,确定是不孕,治不好。

我坐在禅房里,面前站着静婉和她带来的妈子,浑身麻木。后来静婉说,我那时候一直在发抖。

我也不知道,因为那时候我整个人已经懵了,只知道盯着那紧锁的窗户。外头有阳光但是它们照不进来。整个禅房灰蒙蒙的,显得有些阴凉。我想起了我的母亲,她临死之前对我说,她这一辈子好像被生儿子这个事给锁住了。

是的,锁住了。我觉得我好像是被永远锁在了那间禅房里,再也出不去了。

当时静婉坐在我身边,将我冰凉的手捧在掌心,似乎想要安慰我。事实上,她的手比我的手还要凉,根本无法温暖我。

静婉和她的妈子说:“幸好是在这禅房里单独看诊,你的事情没有其他人知道。我也和那高僧说了,女儿家的名声很重要,此事万万不可对他人言。所以,宓姿你也要记住,此事,尤其是今天发生的事情,永远都不要告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