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味道林林总总合在一处,给人的第一直觉是怪, 实在奇怪。
后退一步是臭,往前一步是香, 这怪味偏就正正好好卡在这不上不下的地处,虽描述不出精准味道, 但吃起来又觉得过瘾、上头, 想一口一口地一直吃下去。
碗里头还有好些配菜, 青绿短小的酸豆角,金黄色又浸了红油的腐竹皮, 黑色木耳细丝, 与腐竹颜色差不多的大块炸蛋, 深绿色连梗带叶的空心菜,棕色卤鸭掌,黄白笋丝……
这配色, 瞧着是真鲜亮。
难怪太子妃要一手持筷嗦粉, 一手执勺吃菜呢。
许多人在嗦螺蛳粉时可能喜欢先把粉吃光, 最后吃配菜、喝汤。但宁歆歆是雨露均沾型选手,汤、菜、粉必须一样也不能少。
炸蛋本来体格庞大,现在却委委屈屈缩在碗中一角, 看着便可怜,得先吃。
它的做法比煎蛋更复杂一些,得先分离蛋清、蛋黄,在蛋清里头加一小捏盐打出鱼眼泡,而后转着圈倒进宽油里头炸,蛋清混着空气在热油里膨大,由白至黄,过程神奇有些像炸虾片。
蛋清定型后把蛋黄铺到中间接着炸,不几久翻个面就可以出锅,这样可以在吃的时候品出紧致蛋黄、蓬松蛋清两种口感。
若是打散整个鸡蛋一同入油锅炸,口感难免单一了些,倒不如顺道拿筷子戳散做了鸡蛋松下酒吃。
如此做出的炸蛋内里颇多气孔,如同一大块不怎么厚的海绵,在红油浓汤里头泡上一泡,既吸汤、又吸味。
每咬下一口,都有酸辣咸香的汤汁预备着自嘴角流下,让你不得不边吃边吸,接受油炸蛋香、醇浓鲜汤、滚烫热度的三重刺激,口口满足。
此时,本炸得酥脆的腐竹皮也被汤汁浸软,红红黄黄,是劲道、是香辣,间或能尝到一点脆意,与十分脆爽的酸豆角、酸笋、木耳丝,硬生又香的花生米一道入口,口感一下子便有了层次,复杂又美妙。
空心菜梗如同一根发生了虹吸现象的管子,汤汁都灌在了里头,不是炖煮入味,却比入味更来劲。梗上连了菜叶,此时已煮成了深绿,稍稍软,十分鲜。
鸭脚也卤得到位,它与鸡脚虽也算得近亲,却有着与鸡脚的劲道不一样的口感,脚蹼处薄如蝉翼,耙耙糯糯,一口吸过去,便可以轻松用唇舌脱骨出来,卤料的重味被红油和陈醋压制,吃着不咸不腻刚刚好,又被螺蛳浓汤感染,香上加香。
宁歆歆认认真真嗦了半碗粉,方觉肠胃、四体俱被安抚。
许多时候,一种食物都能让人想到一种时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