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大夫的这间药堂在她的童年中出现过,并且给阮临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譬如这股沁到棉絮中的草药味,再譬如银晃晃的针,跟头顶上将掉不掉的灰色大蜘蛛。
思绪狂涌而来,带着喜怒哀乐诸多不明的情感一下子塞满胸膛,阮临霜一口心头血泛上来,喉咙口都尝到了淡淡铁腥气。
她的嗓子有些沙哑,颤颤的带着哽咽声,“柴筝……”
于是才有了章大夫出门找人这一幕。
柴筝刚在地上滚过一圈,锦绣般的娃娃沾了泥跟土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当她一蹦一跳来到床边时,阮临霜彻底的怔住了。
眼前人死后的十余年里,阮临霜便将自己属于柴筝的那一部分,包括记忆与温柔全部割舍,曾有人说,她终日就像个停在雪山顶的苍鹰,既不可亲近,又像是打算随时坠下山崖,将胸膛与翅膀都摔碎在岩石上。
她不得不这样,死去的人无论有多想多念,也只是眼睁睁见她化为尘土,她招摇艳烈的柴筝死了,再也回不来见不到了……
阮临霜的心中只要有一点点这样的想法,就似有细碎的山风在她血脉中流淌,千刀万剐般的疼。
她对柴筝向来是求不得也放不下,每当她做好了靠近的准备,柴筝就像被人踩到了尾巴,要么急匆匆告辞,要么就是迎面丢来一句,“阮大人,阮大人……您站那儿就好,别靠近了。”
此情酿在心中成了执念,阮临霜爱柴筝,爱她高束的马尾,爱她红色的长裙,爱她装糊涂时的眨眼,爱她……重逾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