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一动,明玉侧头看向他。
而他,却只是看着面前面色骤然沉静下来的陈碌。
空气有一瞬间诡异的安静,就好似时间的齿轮忽然卡断了一节。
“虽然血缘上是你的兄长,其实却没有什么资格来责问你。”他的声音低下来,“何况,我知道——你那样,还多半是为着我——”
陈碌猛地抬头:“不是的——”
他对他笑了笑,“无论如何,我欠你一声抱歉……抱歉在你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你,抱歉让你从小就独自承担着家族荣光这些虚无缥缈却重于泰山的东西……”
他的眼眶红了红,却再次低下了头,“……小时候不觉得,八年——哥,我们只在一起生活了八年……连之后回忆起来,都没什么画面的八年……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
“可是,似乎只有我一个人还停在那里,固执地不知道等着什么……所有人都往前走了,包括嫂……”
他缓缓抬起眼来,眼底的光浮浮沉沉,却终于开口:“玉姐姐,对不起……”
掌心的茶似已凉了,可映在瓷器上的温度却还熨在掌心……
明玉垂下眼,唇角却不仅抿起笑意。
“嗯。”
海风扬起额前的碎发,烟青的衣袖彷如乘风欲去的流云。
远处的三桅船已经扬起桅帆,明玉收回目光,将视线重新落在眼前人的身上,“这真不是你们联起手来哄我的吗?”
陈渭挑眉,“海外回来的使团,途中遇见了位医术高超,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医,或许能解浮生散的毒,这难道不是你来告诉我的吗?”
明玉眯了眯眼,又转而看向一侧的萧启,后者立刻摆手,“使团入宫回话时,阿姐也在,就算想要串供,也没有时间啊。”
薛行简一笑,借袍袖的遮掩握住她的手。
他没有说一个字,但掌心的温度瞬间包围了她的手背,彷如最坚实的铠甲,瞬间驱散了一切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