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行简停住脚步,眼底的表情复杂难辨,“陛下倒会照猫画虎,偏要学臣唱京郊坠马的戏码。”
萧启摸摸鼻子,“纪将军的骑射自然在周易之上——而且,阿姐也点头了……”他后一句几乎微不可闻,却还是倔强地在薛行简眼皮子底下念了出来——
然而,他不提还好——他最后一句一落,薛行简的脸立刻又冷了三分——
“陛下知道臣一定会去现场,那陛下知道马蹄落下那一刻,大片的鲜血从她身上涌出,将草地都染红时臣的感受吗——”
萧启一愕,顿时如被人扼住了喉咙,“不、不是……纪将军跟朕保证过的……说……”
行简别过头,有意地打断他:“臣知道那大半是假的……她也与臣讲过……”
闻言,萧启心里顿时一松。而到此时,才发觉后背的衣衫在方才已经湿了两层……
心里的大石落地,他又不禁对薛行简有几分埋怨——
而后者的眼神望着窗外,声音依旧艰涩:“陛下不知,臣也曾落在马蹄之下……那样的惊险与命悬一线,臣比谁都清楚……纪将军也只敢说有九成把握,可那一成,便能葬送臣的余生……”
他闭上眼睛:“臣焉能不怕……”
喉头一涩,那些埋怨顿时变成酸苦,萧启有些怔愣地看着他。
他的老师素来是个持重端方的君子……君子就意味着情不外露,这却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向他表露他内心的情感……
都说最是薄幸读书人……可他愿意为他姐姐“命悬一线”却不舍得她冒半分风险……
莫名的,萧启就突然想起自己当日故作老成地跟薛行简说的那番话——
“拖到今天,老师心里的那个人是做妾侍还是养在外面,朕觉得郑姑娘大概也不会那么小气……”
而与此同时,他又想起了阿絮……那个他豁出一切也要立为皇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