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行简微微颔首,“多谢。”
翠微福身致礼,寒碧已经反应过来,她将船篙递给行简,又递给他一件大氅。
薛行简看她一眼,接过所有,又望了一眼白茫茫的湖面,矮身下船。
湖风凛冽,船身艰难的破开水面。船篙撑过,枯荷之间浮起大大小小的碎冰。
荷风四面亭……
……她竟然在荷风四面亭。
他蹙眉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水面上,荷风四面亭仿若被神明遗忘的一点,孤零零的立在湖央,任四际无边的风裹挟着刺骨的寒意将他包围。
他的心颤了颤,突然便想起那个他一气之下撑船离开,将她一个人留在亭中的夜晚……
船艄撞上台阶,行简一把捡起脚下的大氅,踏着还未平稳的船身跃上亭台。
风雪已经停了,寂静无声的湖心,明亮的银辉清然洒落。
地上积着厚厚一层雪,雪里散着七零八落的酒坛。
他几乎一眼便看到了她。
她一个人靠坐在亭边的柱子上,怀里还抱着一个酒坛,眼睛半阖,脑袋一点一点的。
他的眼眶瞬间红了。
他深吸口气,小心翼翼朝她走去,深一脚浅一脚,生怕惊动了谁一般。
他在她面前缓缓蹲下,轻轻去拨她怀里的酒坛,几乎是他的手一触到坛壁,明玉便睁开了眼。
她明亮而温柔的双眼此时如同蒙了一层尘雾,她本能的蜷缩了下,立刻抱紧了怀中的坛子,仿若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薛行简眸中一痛,便见她开始不停的向后缩,仿佛要将整个人缩进柱子里一般。
他立刻退后一步,“我不碰你,不怕……”
她呼吸越来越重,眼睛竟怔怔然望着他落下泪来。
热意顿时涌上眼眶,他对她笑了笑,仿若讨好最天真的稚童,接着他眸光一闪,冷月的银光落在她衣领的侧边,折出一片刺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