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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低低应了声,“事情大约是清楚了,怎么处置就要看宫里的意思了。”

那个十五岁的少年,叫做南慕,孤身一人从豫州来京求学。他没有超越常人的聪明,却足够努力,家中父母都是普通的佃户,唯一的姐姐嫁在青州。

太学中的学生大多出身官宦,他们瞧不起这个乡野之地来的土包子,而同为寒门的学生,也瞧不上他钻了前几年政策的空子。

周易皱眉,“是那年豫州大旱,长公主特批,破格录取豫州贫寒农家的学生入太学?”

他点头,周易不由笑出声,“就为这个?可每年勋贵家也有受家族蒙阴入太学的啊,比起他们,那孩子至少通过太学考试了吧,他们是哪来的脸来看不起他!”

“很奇怪吧。”

他驻足仰头,头顶的槐树枝繁叶茂,几可蔽天。

“太学大多学生也瞧不上靠家族荣荫入学的学生,可无论心里多么清高,面上总不好过不去。但南慕不一样,他没有背景,却以比他们低的标准被录取,他们瞧不上他,更可以无所顾忌的侮辱他。”

周易喉头一涩,似有一股沉重的无力感拽住了他,他甚至问不出,难道太学的先生师长也都对此视而不见吗?

他颔首,枝繁叶茂的槐树,底下是盘根错节绵延千里的老根。

他在京城没有家,他的棺木便只能停在义庄,棺木也是由平时交好的同窗凑钱买的。

他今天不止一次经过太学的祠堂,朗朗乾坤,日光灼灼,他很难想象,就在这里,一个十五岁的孩子,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那一刻有多绝望?当初离开豫州时又抱着多大的希望?

太阳落入西天,天色染深,夜幕降临。

“朱门鹰犬贵,寒窑骨肉贱。流星荃不察,我血荐轩辕”

眼前是跳动的烛火,明玉独坐在案后,大理寺提交的卷宗摊开在面前,纸上是她熟悉的字迹。

一阵空前的疲倦突然淹没了她,她坐在案后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