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次死的学生,便来自豫州的贫农之家。
江巍捏着胡子眯着眼看底下黑压压的年轻学生,这些孩子的叔伯公爹他不是认识就是认识的人认识。
他又捏了一会儿胡子,而底下仍然是一片凝结的沉默,仿若最平静的海面。
江巍咳了两声,决定投石试水深,他刚要开口,下面却蓦地站起来一个瘦高的学生,他声音响亮,“大人,布告是我贴的,若有论罪,我甘愿受罚,但在这之前,我有一个问题希望大人能为我解惑。”
仿若巨石投入深海,搅起内里汹涌暗流,面上却是更沉的寂静。司业眼睛一瞪,“放肆!哪儿——”
江巍一摆手,“你说。”
“孔圣人讲‘有教无类’,何解?”
薛行简眸光一闪,江巍道:“圣人为师,因材施教,人人可教。”
“因材施教,是因人的姓氏还是身家多少?”
“王佑斌!你不要欺人太甚!”只见场下蓦地又立起一个青年,“你少要在这里含沙射影,张尔宁是他自己没能耐!吊死还偏要找个地方寻所有的人晦气!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吗?哗众取宠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重,看你那门下省跑腿的爹兜不兜得住!”
“怎么,在你们眼里人命不过几斤几两而已吗?!”少年的脸色由白转红,眼底瞬间腾起一片怒火。
“你是怎么进的太学,你心里没点儿数吗?”他对天一抱拳,“陛下恩赐,赐尔等入太学的机遇,便应战战兢兢俯首以对,如此搅乱治学,忘恩负义,小人行径!”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真正搅乱治学的人恰是尔等仰仗门第欺凌百姓的纨绔!”
“你骂谁!”
台下好似瞬间被人炸开了锅,学生们青色的衣袍顿时翻滚成波涛汹涌的怒浪,一片乌泱泱的喊骂声中一众学生滚打成一团,江巍扯着嗓子喊了两声,全似碎石沉入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