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他在某种意义上是坚不可摧的,任何空靡的美好都不能将自己动摇,因这美好随时可能要了他的命。可是最后一次狩猎,他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呢?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问题,成功的潜伏,成功的猎杀,而对象的特殊体质则另当别论。那么除此之外呢;庄园里漫长闲散的时日里,得到的东西早已超过了能够承受的容量,如温水般溢满整个身体,并将他包裹起来——

算了吧,那又有什么紧要!

他失去了支撑自己过活了七年的信仰,却得来了更为珍贵的存在。这已经足够了。最起码对于王耀来说,已经结束了长期的颠沛流离,终于可以得到歇息。

九月七号并不是个足够特殊的日子,但或许也可以算作一个纪念日?

在信誓旦旦说了“要做到日起而作日落而息的起居习惯”后,经历了大半个月的调整,王耀还是有赖床的毛病。最好的记录是赶在太阳移到正午方向之前醒来,那时候偏偏又是最难熬的时刻,倦怠和头痛让他有了严重的起床气。所以,在每当察觉到王耀快要醒来之时,亚瑟都会出去做点儿别的,查看信件,投喂鸟食,或是和弗朗西斯吵架。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如果不想让某人醒来后抓起烛台以及花瓶之类极度尖锐坚硬的武器扔过来,把你砸个头破血流的话。

然而这一天却是很意外。

王耀捂着昏沉的脑袋从床上坐起来时,勉强抬起眼皮看到站在一旁的亚瑟,后者紧紧靠着墙壁,整个脊背都贴在了上面,似乎有着说不出的紧张。深绿眼瞳有些犹豫不决,在王耀身上来回逡巡。

“你是有什么事吗?”

太阳穴附近不停抽痛,大脑一片轰鸣。王耀暗骂了句脏话,大拇指使劲摁着发痛的部位揉动,看亚瑟没有回应就又极度不耐烦地开口了:“有事快说,要不就出去。”

亚瑟抿着单薄下唇沉默看着王耀,最终还是走了过去,拿开对方摧残脑袋的双手。冰凉得可怕的手指按在了王耀胀痛的太阳穴上,轻轻揉压着,也不知是手法还是温度的关系,王耀感觉心里安静了许多。

“不用勉强跟上我的作息,幼崽的身体本来就要虚弱一些。”亚瑟顿了顿,在提及“幼崽”这个称呼时略微皱眉,但也找不到适合的替代词,只能作罢。“还疼么?我让佣人拿些薄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