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万时常倚靠着休息的墙壁一侧,原本有个窗台,朝里搭了巴掌宽的挡板,或许是放置花草所用。窗户被铁条钉死了,排了密密麻麻的柳钉,即使王耀把眼睛贴在铁条的缝隙间努力向外看,也瞧不见什么实质性的景物。
有时从缝隙里会透进来白晃晃的光,手心贴在铁条上感觉得到滚烫的温度。如果仔细倾听,还有鸟雀的细语歌唱。
王耀想象了外面的样子,并随着时日流逝为这些想象勾勒着详细的轮廓,茂密粗壮的树木,生长了许多植物的院落,日光灿烂,于树叶上泛出耀目粼光。
他想出去。
这种渴望强烈支配了身体,使得他一次又一次撑着窗户边的挡板,凑到微薄的光线里,试图发现点儿新的东西。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做。
一个人——或者说是吸血鬼,他的心理是多么奇妙的东西!当他可以享受着阳光与自由时,从来不觉得那是什么值得珍贵的事情;直到被剥夺了日间居民的权利,才对这一切抱有艳羡之心。他敬畏着光,并从灼热可怕的世界逃开,却又无比渴求自己能够被温暖与光亮拥抱。
——为什么自己总是被关起来呢?
最先是像牲畜般被塞进木箱。接着是教会的地下室。再到波诺弗瓦家那间可怕的刑房。
从一处辗转到另一处,永远都是悬吊在鱼钩上,在生与死的边缘来回摇晃。只需一阵强风,就会被抛进地狱深渊。
王耀发了一会儿呆,额头抵在铁条封死的窗户上,被滚热的温度刺激得那一小块皮肤酥麻疼痛。尔后像是被什么抽打着脊背,身子弹跳起来,双手伸向铁条的缝隙发了疯地去抠去挠,指甲刮出类似砂纸的声音。指头磨破了皮,又被铁钉扯开深深血沟。
手下的动作越来越快,渐渐有了不受控制的疯狂。他听见自己的喘息,每一声都在大脑里冲撞开来,碎裂成无数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