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蠢的人。”许舸泽抱臂在月下候到了四十一,点了点自己唇角,“这儿,还沾着血。”

四十一反手蹭了一把,抬眼溢出浓郁的悲哀,他又垂首与人错身而过,许舸泽险些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他说:“我无家可回了。”

慕枕安这一坐就是睁眼候到了天光亮起,采薇匆匆而来,报说四十一辞别的消息,意料之中,他的反噬举动注定了失望到极致的结局,她只在寝衣外披一件罩衫,散着发便出门去,采薇还紧跟在后,连连唤着鞋袜未着。

小姐这样急,急到衣衫不整,院中碎石扎了脚掌,血点在身后留一串痕迹,算是刻意,且看他究竟有几分决心。到底还是被抱了个满怀,是慕玢瑜,他不甚赞同看来,慕枕安才被放上匆忙备好的软轿上。

她瞧见四十一站在门前,眼瞳一瞬不瞬望过来,像是要将什么刻进心底。

他要记住么?能记得什么?记得腥风血雨走一遭,不省心的千金小姐,牵着他一步步踩在刀尖;记得那一声“归家”,小姐踩着自个儿衣冠冢,刀刃压颈都面不改色;记得那一日偷跑,小姐凤冠霞帔上了马,身前回首眉目含笑说着私奔。

慕枕安自私地想:他该记得的,都烙到心里去。

只是相顾无言,他将手中的刀向着门前地里狠狠一立,刀尖没入地,刀身颤着发出阵阵低吟,铮然一声,这刀应声断成两截,再看他堪堪收腿,微微颔首。

这世间再无慕枕安最趁手的刀。

早在慕枕安想好了要再不管天下事时,他就已经明了了这一天,只是来的太早,全都措手不及。

她见着四十一背影决然,慕玢瑜在一旁低询当真这样放任他离去?他知道慕家太多秘辛,知道慕夜叉太多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