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没有下死手,他们自然不敢杀了他。
此时慕枕安才端详刺客面目,面具遮掩住左侧面目,也能看出他眉目俊朗,哪怕是被扣押跪在地上,也身姿挺拔,绝不俯首。
雨幕冲刷过刺客的身子,面上血迹被清洗干净,淌到地上也是浅淡的红,在他周身晕开一大片,束发的发带松散,他仰起头看这位千金,黑沉的眸中映出个纤弱的身影,单薄衣裙挂在她身子上,像个衣架子似的,都能瞧见身子的轮廓分明,和他的主子截然相反的姑娘。
“回吧。”千金小姐矜贵,再多看一眼也懒得似的,转身回屋。
刺客被人跟着押入小姐房内,他打量了一下屋子,干净的陈设,应当是布置了暖炉,才能令屋中温暖如春,他这一身的血腥,将屋中熏香都冲淡几分。
随后,刺客就被人困束手脚,绑在屋中刑架上,他挑眉,没做声,哪怕是沁了盐水的鞭子落在身上也不做声。
两日后。
镜中人单薄身躯撑起翠色衣裙,指尖随意拨了琴弦三两声,试过弦音,才奏出一曲,眉眼低垂,懒懒开口:“如何?为我所用?”
刺客抬眼看她,在铜镜里看到了背向着自己的姑娘模样,冷笑着没吭声,他看着小姐没等到回应,低低咳嗽两声,婢子步履匆匆,从门外端来闻着味儿都觉得苦涩的汤药,又看着小姐慢慢饮下。
慕枕安用帕子抹去唇角药渍,又去抚琴,这暗影里的规矩略知一二,便未摘了刺客遮掩真容的玩意,又像是在嘲弄。
他眼下被血染出一片红,倒似红梅绽开于侧颜,红唇薄幸,挑着森然冷笑,身上皮开肉绽仿若与他无关,终是开口:“小姐好兴致,与某共处一室两日也不怕闲话。”
慕枕安抬眼透过镜中瞧他那被缚了手足的落魄尊容,抬袖掩口低低笑,如话家常,出口却薄凉:“若有闲话,便将那碎嘴玩意杖杀。”
“慕大人背后之人手段狠厉倒教某刮目相看,不过……”等着他曳长字音的后话,慕枕安掩住了眼底三分希冀,指尖压上琴弦,将一心期盼付与琴音中,这刺客却话锋一转,“不过,若小姐能教我诚心相待,也未尝不可。”
那眼中可并无坦诚,慕枕安曾见过朝堂许多人,皆是如此,却也未有一人如他这般冷性,这般凶兽,若能当真臣服,何尝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