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睁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看了我许久,而后,他拉开浪漫的笑容,天真又可爱,身子那股子阴郁沉沉的气息,霎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掌宫说的极是。”
这年殷烁六岁,皇帝全身心的精力都放在太子身上,自然记不起深宫处还留了这么个面都不曾见过几回的小皇子,殷烁虽不受宠,皇帝也未刻薄他的意思,只是这无人知晓,不被惦记,宫中之人一惯捧高踩低,皆是不把殷烁放在心上。
我忙着应付那桩荒谬的圣旨,这位小殿下很快也被我抛在脑后,只是没想到自那次之后,小孩儿越发惦记我,有意无意出现在我面前,眨巴着眼睛叫我掌宫,他好像很喜欢黏着我……
这么个不受宠的小孩儿,能不能活到成人都是个问题,我与他周旋做什么?
于是我就让身边的人寻理由将小孩儿打发了去,他见我的机会少了,大概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没再来烦我,我也图个清静。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眼看就要到御史成婚之日,我心中那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我当真要嫁给一个男人吗?
我捏了捏掌心,那处生出了一道疤,不深,太医院的药好的快,再不出几日疤也能去得干净。
这肉上的伤能痊愈,心里的问题可就难了,我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可不嫁就是抗旨,抗旨是要掉脑袋的事情,太后当真是恨我,想这么一出非要逼死我不可。
这事堵在心里头,几回午夜惊醒,脑海中都是穿上囍服和御史礼成的画面,再而辗转反侧,更加难以入眠。
可谁也没想到,就快到大婚前夕,御史大夫突然猝了,据说他和往常没两样,夜里头睡去,哪知第二日竟醒不过来了,内侍前后唤过他好几次,发现叫不醒人,这才慌慌张张地去召太医,不过一夜的功夫方府瞬时喜事变丧事。
我心情自然极好,也知一切绝非巧合,定是有人暗中帮我,可仔细一想有谁会帮我?我在宫中树敌过多,旁人眼睁着巴不得我早些死,不掺一笔都算好的,更别说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