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才半年,似神农尝百草了,肉眼便可分辨哪些东西能吃,哪些东西饿急了也能勉强填填肚,哪些东西沾了一个不小心死了都没人埋。
下水摸鱼,上树摘果,这些事情越到后来他越是手到擒来。
他嘴巴又厉害,去别人村庄上装神仙,掐指给人算命,直把人哄得说他是个半仙。
有一次傍晚时分路过一山林,被野猪撵上树,野猪在树下迟迟徘徊不走,绪自如坐在树杈上,他背靠主树干,单脚曲起支在树杈上,另一只脚舒适地垂下,也没管树底下徘徊不走的野猪,他嘴上叼了片叶子,没腔没调的吹着小曲。
吹到日暮落下来,月亮悬上空中,星星隐约闪现。
他就想了会儿宴清河,他想若宴清河此时此刻追悔莫及地来找他,他会因为眼下这美景而原谅宴清河的不守承诺。
宴清河到底没来,月上中天时,树下野猪终于离开,他爬下树,再一人从山林里往官道上走。
山行海宿,只身万里也无妨。
反正他早已习惯了。
绪自如从客栈跑出来,跟上辈子从天极门离开时一样,或许比那时还差些,浑身上下摸不出半点东西,穿得还是身破烂衣服。
若是走去别人摊前,怕是会被当成沿路乞讨的小孩。
绪自如在原地思索片刻,跑到旁边的沙砾堆里捡了几块好看的石头,还随手揪了朵乱石缝中开得鲜艳的小花。
他把自己捡的东西藏入袖中,然后小跑着往刚出摊的小摊车过去。
摊前站了个妇人,正在忙活着早餐,准备等天再亮些,好多卖些野菜汤来挣几个铜板让一家老小能喝上些肉糜粥,看见自己摊前突然站了个几岁大的小孩,愣了愣,才有些不忍心地呿呿了两声:“这没东西能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