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唤了声“来人”,从暗处传来冷音:“公子有何吩咐?”
他未及安排事宜,须臾,缓言道:“东院多派些人去守着,不许出事。”
一声“是”后,屋内又恢复寂静。
夜里淅淅沥沥落下几滴雨水,东院内一片黑寂,唯有苏苒苒屋子还亮着微光。她坐在书案前,从袖篼中掏出那日捡到的丝绢。
绢丝已被划拉出丝线,她捻出粘黏在丝绢上的落叶,随手丢在地上。花泥沾在上面已经干裂可以扣下。她照着幽幽灯火,将帕子上的泥甲一点点扣下。桌上满是泥灰,过了子时,雨声渐小。屋外零零星星、陆陆续续听见虫鸣蛙叫。
她捂嘴打了个哈切,揉揉惺忪睡眼,喃喃自语:“一个个的都离我而去,为何留我一人独活。”
说着,眼泪又泛出,她拽着衣袖拭泪。见桌上狼藉,将丝绢丢进木盒中,与周清嘉送的梳篦放在一块。
耳畔似是能听见周清嘉那温柔婉耳,低锵的声音,“苒苒,不哭。”她抬首环视屋内,烛火被夜风吹得摇曳不定,窗纸印上的也只是她一人影子罢了。
她起身拿起烛台走到床边,本欲唤翠儿更衣。话刚到嘴边,身子一顿,顺手放下烛台,独自走到屏风后,脱去外裙,穿着那月白莲花暗纹的里衣里裤。
伸手剪了烛灯,将被子往上一拉,罩住头。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缓缓睡去。
至次日清晨,苏苒苒醒来天色已大亮,午时骄阳正撒在园中花木上。刚一起身,她只觉身体发重,头疼脑晕,四肢火烧。先还能支棱着身体,半晌便捱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