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亲自动手搜查,翻出了几大摞信笺和几十封密信,他飞快检阅,越看脸色越沉,最后他把信笺分好,其中两摞各自拿信匣装好,火漆封严,唯独一封密信,被他悄悄装在了袖子里。
那封信是从北齐唐庐太守处寄出,没有年月收信人,只是纸张泛黄,显有了些时日。上头措辞严厉,指责收信人不守信用,没有完成承诺,他日等北齐拿下塑月,自有他的下场——
这就是一封信塑月中人与北齐的通敌之信——而这封信在冯映死后,于张大户的手中发现。
沈令沉默着,缓步回了花厅。
他再回去,已经到了下午,张大户还瘫在地上,听到门响浑身肥肉一颤,看是沈令,立刻在地上跪爬几步,到他身前,嘶声道:“不是我!他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他!”
沈令不说话,他微微俯身,阴影笼下,他阴沉而冷地看着他,张大户胖大身子绝望地往后缩,嘴里喃喃念着不是我杀的他不是我杀的他。
沈令看了他好一会儿,极慢地轻轻笑了一笑,他直起身体,坐在椅子里,淡淡地道:“东西,我已经找到了,我很好奇,这样的东西,你居然一直带在身边,是为了什么?”
张大户曈孔猛的一缩,浑身僵硬,沈令翘脚,一双手松松拢着膝盖,他极其宽容地等待着张大户的回答,过了一会儿,他微微侧头,笑道,“让我来猜一猜,你留着它,无外乎觉得可以拿它威胁人,保自己的命,我猜的……对么?”
这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张大户浑身一懈,像堆死肉一样,瘫在地上。一时之间花厅内极静,只能听到张大户粗重倒气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张大户发出一声长长的带着颤音的喟叹,他说,沈大人,我说,我全说。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张大户靠秋市和边贸生意起家之后,阖家搬去流霞关,一心一意结交权贵。一来二去就和时任流霞关别驾的钱孙河搭上了关系,一个有权一个有钱,一拍即合,两相提携,钱孙河升官,他的买卖越来越大,也拿到了唯一一张与可以跟北齐交易的商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