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囚笼(大改)【评论2k收藏7k加更】

“是。”

“本?宫不得出去的这段时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嬴儿你可有?对策?”

孟棠嬴淡淡一笑,赵皇后悬着的心?立刻落下,“母后就知?道,嬴儿聪慧能干,定不能让显国公府得逞!”

“儿臣的确有?了打算,兵走险棋,这一步孟西洲若败了,就永无出头?之日?。”

赵皇后闻言,眸色一亮,后见太子说?着说?着,一改当?时气定神闲的样子,蹙额道:“不过秦家同显国公府结亲这件事,是父皇亲自赐婚,母后觉得,父皇是个什么意思?”

赵皇后眉头?一压,否认道:“不会?的,你父皇扶持孟文禹的儿子作何?无非是朝堂上相?互牵制的一枚棋子罢了,若他?真是心?疼,当?年就不会?派他?戍守边关?,而且一去多年。”

“母亲如今竟还不明白父皇的意思,当?时来看,孟西洲远行西北,的确是被当?了一枚弃子,可正因如此,前年金元国小公主和亲这件美事,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当?时金元国突然主动?提出和亲要求,那小公主竟指名点姓的要嫁给当?时还是西北将军的孟西洲。

只不过人在南璃境内,来汴京的途中,遭遇不测,到最后只捧得一手白骨葬回了金元国。

这场和亲,也?最终作罢。

“异国番邦小国的公主能对他?有?什么助益,他?若真娶回家,同你太子身份的境遇大不相?同,还得给个正妻的名分,到时候他?也?只能哄着

。”

“若单从婚事来看,母后说?的不错,秦家的确是对孟西洲最有?助益的,可当?年的事,儿臣站在现在的局势来看……倒有?了一些其他?猜想。”

“嗯?”

“儿臣在想,父皇如今这般尽心?栽培孟西洲,为他?在朝堂铺路,只是因为他?是亲侄儿吗?”

赵皇后脸色一变,猛的摇头?,“不可能,孟西洲只会?是孟文禹的儿子,本?宫算过月份,孟西洲四月出生,怎么都不会?是你父皇的儿子!”

“这件事可以作假的地方太多,母后这么多年久居深宫,难道不知?如何更改生产月份,避人耳目么的法子?”

赵皇后听罢,细思极恐,不由得激出一身冷汗。

孟棠嬴牵起她冰冷的手,安慰道:“母亲放心?,儿臣已?经查到,当?年洛瑜难产死后,显国公府放出去了很多仆从,不过二十来年,这些人还是可以找到的。”

赵皇后此刻的心?思已?经不在这句话上,她兀自陷入深思,没听见孟棠嬴提到了孟西洲的乳母。

孟棠嬴的猜测,就像在她心?头?敲响一口警钟,惊得她彻底清醒过来。

乾元二十二年,除夕夜。

沈青青独坐在座椅上发呆。

听着屋外连续不断的烟火,她想起了儿时在家过年的场景。

全家人聚在一起,她最受宠,坐在爷爷身边,满桌子的菜,有?一半以上都是她爱吃的。

爷爷说?过,知?意是沈家的小公主,以后嫁人了,也?舍不得让她去夫家过年。

她笑着,看着亲人们筹光交错,听着电视里播放着的晚会?,满是温馨。

倏地,屋外的踉跄的脚步声,打断了沈青青的思绪。

她有?些疑惑,来人会?是谁。

孟棠嬴从不会?这么晚找过来的。

她起身立在内屋门口,见孟棠嬴穿着一身雍容华贵的太子锦服,被人搀扶进?来。

沈青青看到他?手中的酒杯与酒壶。

他?这是喝多了?

不知?怎么,一向仪表整洁,以温和谦恭示人的孟棠嬴今日?看着颇为狼狈。

他?头?昏沉沉的,红着脸,见沈青青乖顺的立在那,抬唇一笑,轻声唤道:“先生……”

“这么晚,你来作何?”

孟棠嬴挥挥手,身后冒出几个侍从,他?们端着玉盘珍馐,鱼贯而入,将菜品酒水布好后,便匆匆离开,将门关?好。

“孤来陪先生过除夕。”他?抿了口茶水,低声说?:“抱歉,让先生看笑话了,今夜宫内设宴,孤心?情不佳,喝的多了些……”

沈青青见他?步脚踉跄,就要跌坐在地,赶忙上前将他?扶稳,落了座。

“孤本?无意叨扰先生清净,只是听内官说?,先生这几日?食欲不佳,连孤为先生准备的除夕宴都没碰……”

“我不饿。”沈青青说?着,肚子不争气的响了一声,孟棠嬴听了,忽而像个孩子似的笑出了声,他?盯着沈青青,摇摇头?道:“先生就这般口是心?非么?即便先生厌恶孤,也?不能糟践自己?的身子才是。先生,你吃些吧,孤来作陪。”

说?着,孟棠嬴起身,拿起筷子,为她夹菜。

孟棠嬴从未想过,他?会?如此心?甘情愿的去伺候一个人。

见沈青青默而不语,停了片刻后,终是用了他?夹过去的菜,压在心?口的重石,竟稍稍松快些了。

他?长舒口气,专心?伺候起沈青青。

不得不说?,沈青青被孟棠嬴困住的这段时间,已?经把之前生病时掉的斤称都找补回来了。

他?为她准备了四个厨子,起初每顿饭,都会?极其奢靡的做四桌菜,然后逐一试过沈青青的喜好。

除此之外,每日?还有?大夫来为她瞧过身子,亦是燕窝、虫草等补品不断。

她想瘦都难。

不过是今日?没什么胃口,他?就亲自过来。

沈青青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先生,孤今日?心?情不佳,能否看在孤陪着先生跨年辞旧岁的份上,陪着孤聊些别的?”

孟棠嬴说?的很是卑微,他?就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在她这儿找寻安慰。

沈青青点点头?,“你说?就是。”

他?莞尔一笑露出个酒窝,“还是先生好。”

孟棠嬴为自己?斟满酒,淡淡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是孤太过天真……直至今日?才知?晓,孤的存在,竟只是个笑话,先生,你说?,生在帝王之家,到底是幸事,还是不幸?”

青青没有?做声,她更愿意做一个聆听者。

生于天潢贵胄之家,所肩负的责任,自然同常人不同,否则凭什么从小锦衣玉食,不知?疾苦的长大呢?

沈青青没见过别人,但就从孟西洲的经历来看。

这身份非常人所能承受。

“孤身为嫡长子,自幼苦读诗书,向着父皇母后所期待的人努力?,幸得上天垂爱,孤这前二十载,过的顺风顺水,可你说?,为何帝王无情,竟将自己?的亲生儿子,养成另一人的所要仇视的目标,养成旁人一生的宿敌?”

“若孤早些知?晓,定不会?让自己?沦落至此。”

沈青青看他?说?着说?着落了泪,想必是十分难过,她抽出手帕,递过去低声道:“你是东宫太子,是储君,若你都觉得无奈痛苦,那世间百姓又如何?”

“储君?”他?大笑一声,“孤这个储君,从头?到尾都是假的……假的……”

良久,孟棠嬴冷不丁的问:“先生,若是有?这么一个人,他?占有?了你的心?爱之物,又要毁掉你的所有?,你该如何?”

“尽力?而为,无怨无悔。”

沈青青想到她同阿洲的事。

她便是如此,尽力?一试,既然无果,便不再纠缠。

自此,伤心?也?好,难过也?好,开心?也?好,都是她一个人的事。

但她也?不确定,这一生,能否从阿洲的这场绚丽温柔的梦中走出来。

孟棠嬴稳住眸色,忽而拉住沈青青递过来帕子的手,温声道:“先生说?的不错,尽力?而为,无怨无悔,所以先生也?是支持孤奋力?一搏的对不对?”

“那本?就是属于孤的东西,本?就是……”

“所以先生是不会?怨孤的……孤知?道,先生是世上最温柔的人,孤从先生的画中,就能看出来。”

说?着,孟棠嬴攥着沈青青的腕子,将她猛地扯进?怀中。

沈青青惊叫一声,脑子一片空白,随即细密的吻落进?颈窝,她奋力?挣脱,双手却被对方擒住。

“孟棠嬴!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的!”

沈青青没想过,方才还痛哭流涕的人,怎么突然发起了疯。

“先生……青青。”他?话语混沌不清,唇瓣

碰触到她的一瞬,整个人就无法思考了,他?将她禁锢在怀里,咬着后颈的雪白,断断续续道:“孤喜欢你,孤真的很喜欢你……所以别再望着孟西洲了,他?不爱你,他?的眼里只有?权势,只有?秦家二娘子,孤喜欢你的所有?,你的悲伤、痛苦、即便你眼里从未有?孤,孤也?愿意一直待你好……”

“你放开我,快放开我!”沈青青气急败坏的扭头?,咬上他?的发间,她挣扎着,将他?玉冠扯下,青丝散落,他?满脸阴郁的将她横抱起来,大步向内室走去。

沈青青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脱了水,她除了奋力?呼吸,奋力?反抗,仍旧无法改变命运。

沈青青哭了。

她已?经很久没哭了,被孟棠嬴压在那欺负时,沈青青再也?抑制不住的哭了出来。

“若甫,我求求你……我真的不喜欢孟西洲,我真的不喜欢。”她突然明白了孟棠嬴方才那番话的意思。

他?同孟西洲是敌对。

“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我现在不能……你这个骗子,伪君子!”沈青青话语杂乱无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孟棠嬴不曾捂住她的嘴巴,听她哭喊着,腔子里那颗早已?碎开的心?,再次被碾碎,他?觉得此时的自己?很恶心?,往日?的礼义廉耻,都被脑海中一股又一股强烈的恨意与愤怒击垮,冲碎。

孟西洲抢了他?那么多东西,他?现在只想报复回来。

他?不信,孟西洲知?道他?碰了他?的发妻,会?毫无反应。

没有?人会?不喜欢身下这个女?子。

她温柔小意,貌可倾城,一身才华。

怎么可能会?有?男人不喜欢她。

孟西洲一定会?后悔的。

“对不起……孤会?好好待你的……等这一切结束,孤会?想办法把你接进?东宫,给你个名分……”孟棠嬴低声说?着,他?无法直视沈青青的眼睛,甚至连吻她的唇,都不敢。

“孟棠嬴,我就是来了月事,你也?有?兴趣碰么?”她歇斯底里,可孟棠嬴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沈青青的腕子被压在头?上,襦裙不知?何时被提在腰身,她脑海一片空白,待孟棠嬴嗅到身下的血腥时,才

恍然回神,“你……”

此时箭在弦上,孟棠嬴兴奋难掩,少时,他?将她捂在眼睛上的手扯住,低声道,“孤可以今日?不碰你……你忍着便是。”

沈青青躺在孟棠嬴的怀里,抽抽噎噎哭了一整夜。

他?搂着她,一声不吭,像个知?错的孩子,既无措,又内疚。

他?跟沈知?意,已?经回不了头?了。

回不了头?了。

孟棠嬴一夜未眠。

乾元二十三年,元月初一。

沈青青醒来时,孟棠嬴已?经不在了,屋子里多了两?个婢女?,要服侍着她净身。

沈青青踉跄推开她们,披着件里衣,独自去了净室。

路过时,婢女?瞥见她颈上露出的红痕,谁也?没敢吭声。

沈青青在净室里待了整整一下午。

直到孟棠嬴亲自敲门,为她送来衣物。

“青青,今日?迎新年,孤送你一个礼物。”

沈青青浸在池子里,留给他?一面雪背,她的声音像是浸了霜,寒声道:“孟棠嬴,收回你的虚情假意,你再逼我,你只会?得到一具尸体,我说?到做到。”

“你放心?,在你对孟西洲死心?前,孤不会?碰你。”

“你是聋子么?我说?过,我对孟西洲毫无感觉,你总提他?,是因为你不如他?么?”

沈青青说?话不再留情。

孟棠嬴苦笑,她不喜欢孟西洲?

多少夜,他?偷偷来看她的时候,听她梦中呢喃,她叠声在喊着“阿洲、阿洲……”那般亲昵。

很少时候,她也?会?喊到孟西洲的本?名。

女?人总是口是心?非的。

“孟西洲现在应该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你确定不换好衣服,来见他?么?”

“你不想知?道,他?到底对你,有?无半分情意?”

孟西洲一早同父亲母亲进?宫请安后,便收到秦恒亲自送来的一封密报和一页户籍纸。

那张韩施施的户籍。

沈青青在孟棠嬴的手中。

密报中,孟棠嬴约他?在汴京一间僻静的小宅内一见。

秦恒眉头?紧蹙,见主子换了个方向,立即道:“主子,这其中恐怕有?诈,不如先派我们去查探一二,待确定沈娘子……”

“不必,他?此时还是太子

,是我名义上的堂弟,我们见上一面也?无妨。”

孟西洲一刻不停地赶去约定的宅邸。秦恒则迅速散出消息,集结众人前往太子私宅。

半途上,天空落起飞雪。

本?就结冰的大道上,加上这层浮雪,更是难走。

孟西洲耽搁了一会?儿,同李炎赶到太子私宅。

开门的人是个哑巴,见是他?来,支支吾吾的往里指去。

孟西洲同李炎,一路警惕的留意周围,跟着哑巴进?到花园里。

池塘冰封上,孤零零的立着一座凉亭,其上挂着御寒的帷帐。

孟西洲留意到,凉亭里有?两?位女?子的身影。

他?兀自捏紧拳头?,疾步走去。

待到凉亭外五步开外的地方,他?看到坐在一角的沈青青。

多日?不见,她气色好了许多。

孟西洲眼底生寒。

到底,她在自己?主子这过的逍遥。

孟棠嬴是打算摊牌了么。

孟西洲心?里泛出一股说?不出的烦躁。

另一人,背影瞧着些许熟悉,孟西洲怔了怔,道:“……秦二娘子?”

孟棠嬴盈盈一笑,“是了,秦二小姐,堂兄对未来堂嫂果然尽心?,单看背影就能认出人。”

他?故意对着沈青青说?,看她面无表情,只是稍稍一愣。

孟棠嬴耐住性子。

沈青青蓦地一愣,她想不到坐在对面一直同她品茶的女?子,会?是孟西洲的未婚妻。

她长得白净,眉眼乖顺,五官还带着些许稚嫩,看上去年龄很小。

这边是孟西洲被赐婚的秦家二小姐了。

孟棠嬴察觉的沈青青投来的目光,他?回以微笑,伸手试图牵上沈青青捧着茶杯的手,却被她躲开。

“堂兄,你来了。在座的都是熟人,我们就等你了。”

孟西洲撩帘走进?,李炎正要跟进?来时,被屋内的侍从拦住。

他?这才注意到,亭内四角分别站着四名带刀侍卫。

“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新年伊始,孤想同堂兄谈天喝酒而已?,这一位是堂兄的未婚娇妻,另一位是孤的红颜知?己?,大家齐聚一堂,相?互认识下不好么?”

孟西洲二话不说?,拔出佩剑。

一瞬间,现场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四周的

侍卫立刻上前,出现在两?位女?子身旁,一把擒住二人细白的脖颈。

太子第一次见孟西洲耐不住性子,这么快冲了上来。

他?面上兴奋毫不遮掩,起身鼓掌,笑道:“堂兄好大的火气,一来就对孤拔剑相?向,不过孤很好奇,你这把剑,到底是为谁而拔?是为了你这个未婚娇妻,还是为了你这个养在外见不得人的外室?”

孟西洲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瞪着孟棠嬴。

他?紧攥着剑,余光中试图找到秦恒及其他?暗卫的身影。

可惜,帷布遮住了大部分视线。

天寒地冻中,沈青青被人擒着脖子,她穿着孟棠嬴故意送来的那套抹胸襦裙长袄,肤白赛雪的颈子上,红痕斑驳,过于刺目。

她别过头?,不让自己?看向孟西洲。

孟西洲自然看到了孟棠嬴的杰作。

无声的愤怒,已?经自下而上,将他?烧起来了。

沈青青看来不单单是他?孟棠嬴的手下这么简单。

他?们……

孟西洲停止了思考。

此刻秦二小姐哭的梨花带雨,叠叠的唤着“子思……子思……”

听的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孟西洲面色如冰,像是凝固住了似的,喜怒不辨。

孟棠嬴兀自转着指间的白玉扳指,勾唇笑道:“不如孤给堂兄一个选择,你的外室与秦小姐,只能活一个,你选谁?”

沈青青心?头?一紧。

二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