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画舫

这也就算了,关键身上衣服厚,她快要热死了。

想到这儿,她暗自在心里编排两?句。

“阿嚏!”

孟西洲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沈青青在一旁捂嘴浅笑。

少时,马车行至知?州府,听小?厮在外同李炎道:“敢问可是蝶园周家的马车?”

“是。”

“大人?已等?候多时,还请马夫先下来,换成小?人?。”

孟西洲撩帘一瞧,见个仆从模样的男子?在马车外候着。

“周公子?安好。”

“今夜晚宴不是在知?州府内么?”

“大人?欣赏周公子?,想好好招待您,便改在别院设宴款待,那处静雅别致,风景颇佳。”

孟西洲听罢,眸色一沉,没想到王延胜摆了这一道,待几?人?到了知?州府,才给他一个措手不及。

李炎必然?不会让他们驱赶马车,正要拒绝,听孟西洲道:“李管家先回蝶园吧,既是赴王大人?的宴,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小?厮眉眼一弯,“是,周公子?说的不错,时辰已经有?些晚了,再让大人?多等?一会儿,恐怕……”

“那便有?劳了。”

孟西洲放下幔帘,见沈青青神色淡然?,他兀自笑笑,心情跟着缓和些许。

小?厮架着马车,一路出城,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才停下。

孟西洲先一步撩帘,一抬眼,江水漫漫,小?码头旁,烛火昏幽,停着一艘不大的画舫。

沈青青见他出去,跟着探了个头,四?周昏暗,林间荡起股凉风,倒是清爽不少。

“施施。”孟西洲伸手,沈青青搭了过去,倏地腰间一沉,不等?沈青青反应,她已经被他抱了下去。

沈青青小?脸一烫,微垂着头贴在他怀中。

“一会儿不论什么都别喝,嗯?”沉沉的嗓音飘入耳中,声音只有?她能听到。

“嗯。”

孟西洲牵着沈青青,随着引路小?厮,进了画舫。

船内席宴已经备好,围坐着两?女一男。

沈青青认出其中一人?,是之前见过的王延胜妾室王婉儿。

另一女子?,孟西洲认识。

是红袖院的花魁莲蕊。

莲蕊见来人?时,眸色明显一动,她自然?也认出了孟西洲。

另一人?,容貌平平,精神却很?抖擞,他身材消瘦,蓄着胡

子?,略显花白,若仔细看,面颊上能瞧见些许淤青。

这人?是王延胜。

孟西洲先是一怔,后拱手行礼道:“周某见过王大人?,今夜贱妾身体不适,来时耽搁了一会儿,还请王大人?海涵。”

王延胜见来者?风度翩翩,姿容不凡,眉色稍展,“无妨,俗话说好事多磨,本官早就想同周公子?见上一面了。”

王延胜话虽对着孟西洲讲,可眼珠子?却时不时地瞟向?半藏在孟西洲身后的女子?。

“来,快入席,既是人?已来全,让船家开船。”

说罢,船身微动,沈青青的心也跟着颤了颤,她一坐小?船,胃口就有?些反酸。

候在一旁的莲蕊颇有?眼色,见孟西洲牵着沈青青入了席,端起酒壶,给二人?斟满。

沈青青脱下帷帽,柔柔地坐在孟西洲身旁,鼻息间漫来一股刺鼻的香气。

她扫了眼正为孟西洲斟酒的女子?,面色稚嫩,眉眼挂着桃红色的娇媚,墨色眸瞳暗暗盯着坐在自己身侧的人?。

那种?眼神,满含女人?对男人?的依恋与喜爱,沈青青能看得出来。

聪明的女人?总是直觉很?灵。

片刻,沈青青脑子?里冒出个名字。

红袖院的花魁莲蕊。

再打?量,便几?乎坐实?了自己的猜想。

一身薄纱难掩身段丰韵,勾栏里被□□过的女子?,连骨头都是酥中带媚。

同一时刻,坐在对面的王延胜同王婉儿,眸色皆落在沈青青身上。

她今日一袭藕色长衫襦裙,头上只带着两?支翠钗,反倒衬着那张未施粉黛的小?脸,更加素净靓丽。

王婉儿暗自感叹,自己抹了胭脂水粉,竟都比不上对方半分。

旁边的王延胜,并未明目张胆地盯着沈青青,看过两?眼后,他扭向?孟西洲。

孟西洲忽而换了个西北口音,举起酒杯,对王延胜道:“周某听说王大人?的家乡是汾县,周某常途径汾县入境金元,不知?在下这口音像是不像?”

王延胜被他的方言逗笑,便也操.起汾县口音回道:“像是像,就是有?些怪,哈哈。”

孟西洲这一句话,给当前局面瞬间破开冰,他随后回:“常去金元,口音混杂真的没办法。”

坐在一旁的沈青青听的一知?半解,见莲蕊为自己斟酒,她捏住酒杯,低声道:“大人?,爷,妾身身子?不适……今夜怕是无法饮酒。”

“身子?怎样不适,少饮些也是可以的,这是我家老爷特地带来的曲林凌月酒,酒色香醇,加有?苹果汁,是甜的,不上头,妹妹一定要试试。”

说着,王婉儿打?定了主意?要她喝,便将自己个儿的酒杯换了过去,笑吟吟道:“不喝,可就是不给咱们大人?面子?了。”

王延胜接下话茬,捋了捋胡子?,“是了,听说韩娘子?是京城里来的风月妙人?,即是如此,一杯都不喝,可就是不给本官面子?了。”

沈青青听出对方的言外之意?。

这杯酒,她若不喝,孟西洲所求之事,怕是难以达成。

可孟西洲进来前,叮嘱过她不让碰任何?喝的东西。

想必是知?道对方来者?不善。

沈青青正犹豫着,身边的人?已经连着饮尽三杯,倒举着酒杯道:“王大人?,贱妾不懂规矩,周某先自罚三杯。”

王延胜见他甚是豪爽,饮酒的模样,并不像扬州人?,反倒是有?种?西北的粗狂。

“三杯只是周老弟迟到自罚,若想为韩娘子?挡酒,那也要拿出些诚意?才是。”

话虽说的温和,实?际王延胜已经有?些不快。

话音刚落,孟西洲又满了三杯,一口一杯饮尽。

沈青青见状,不知?不觉地抓紧袖口。

“爷,喝慢些。”她低声说着,真担心孟西洲会喝醉。

此时不比家中,周围一个个坐着的皆是豺狼虎豹,一句说错话,都有?可能暴露身份。

一旁的莲蕊也不由得放慢斟酒速度。

对面的人?,对她是不同的,她也心疼他。

“没想到做香料生意?的周公子?,还是个会疼人?的汉子?。”王延胜哈哈一笑,忽而扭向?沈青青,“还不知?晓韩娘子?是哪里人??”

“妾身家在江州一处没名儿的小?村落。”沈青青对答从容不迫,只要王延胜的精力在她身上,那孟西洲便是安全的。

“哦?江州么?那之后又怎么进了红袖院,本官只是好奇,韩娘子?若不想答,也无所谓。”

王延胜想

着,对方不过一个妾室身份,还是勾栏出身,没什么好怜惜避讳的。

“妾身命苦,家中弟弟重病,阿娘便把我卖给了人?牙子?,对方本想把我卖去富家做个童养媳,结果半途让勾栏里的大妈妈瞧上了,便用重金买了回去。”

“好在大妈妈可怜我,并未刁难,后将我养大,幸而遇到来京经商的周公子?。”

“韩妹妹真真是个可怜人?呐。”王婉儿出身虽不是太高,但也是良家妇女,不像韩施施,让父母卖掉,又流落销金窟中任人?摆布。

一旁的莲蕊听了沈青青所言,悄悄红了眼眶。

她同韩施施的经历差不多,不过她是被哥嫂卖进去的,好在大妈妈瞧得上她,给她一路捧了起来。

沈青青一番话后,故意?挤出了两?滴金豆子?装装样,谁知?一片温热,忽而凑了过来。

孟西洲沾着酒气的唇瓣不偏不倚落在她眼角,吻掉泪,低声道:“都是爷的女人?了,还哭甚?让王大人?瞧去,岂不是闹了笑话。”

他说着,落在她腰身处的指尖,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

这一幕,落在王延胜眼中,是说不出的滋味儿。

他可太想尝尝这般温柔可人?的小?少妇,是个什么腻人?的味道了。

可他清楚,想要韩施施,就得先搞定面前的周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