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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昨晚她所见的一切都是虚妄。

欧罗拉从未见一个人可以把感冒发烧弄得惊心动魄,她几乎以为他患上的是什么绝症了。

躺在床上的弗朗索瓦痛苦而悲戚,挣扎和孤独从他每一次艰难的呼吸中扩散到空气里,渐渐填满整个房间。她正是觉得室内的压抑太过凝重,才急忙掀开帘子,把窗户打开——顾及到他正在生病,她只把窗户留了个小缝隙。

直到含混着凉雨的水汽触及皮肤,少女才镇定下来,奔向早已烧到昏迷的亲年身边。

高烧,呓语,颤抖……眼前的人完全失去平日里的风度。

冷静与自持在他身上荡然无存,他比玻璃更脆弱,仿佛下一刻就粉碎,风一刮便消失在人世间。但他却又在抗争,忍受着剧烈的痛苦,不让灵魂迷失,像劲风下的芦苇,坚强又艰难地求生。

听佩蒂特说,她也曾经历过这样凶恶的高烧。

欧罗拉似乎有些理解为什么在马车上,她醒来后行为模式可能根本上就换了个人,嬷嬷竟还是接受了医生曾经嘱咐过“失去记忆”的说法。因为当在意的人深陷在病痛中挣扎时,亲历者为他能健康醒来,愿意接受任何代价。

回忆退散成夕阳下湖面的粼粼波光。

少女发现青年的蓝眼睛里多了一丝戏谑的笑。

“欧罗拉,照顾我肯定很麻烦……一想到这个,我便不想叫醒你。我的手在你那,我怕我一动你就会醒来,我不忍心。”

她下意识赶紧松开了紧握的手指,似乎觉得哪里不妥,又再次小心地轻轻回握住。

他脸上的笑便藏不住,片刻后,那笑颜中又染上些黯然。

“对不起,欧罗拉,如果我的身体再好一些,就不用这么辛苦你了……”

少女俯下身子,做了件她很久以前就很想做的事。

指尖触碰到青年的棕发,柔软的丝绸质感将她全身的疲乏一扫而光。她满意地看着他面露惊错,加快手上的速度,揉乱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