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这事只是一个小插曲,可谁也没想到浪却越翻越大,先是银作局的掌印太监跑去采办处低三下四恳求再进一批,采办处鼻孔朝天哪里肯理,再是御用监底下的一个监工贪了玛瑙,吃醉酒后说出‘御用监库房,珍宝何其多,任君采撷’这等话,这下银作局就恼大了,说什么也不肯咽下这口气,跑到御用监来,两个衙门抄家伙干起了仗。
银作局当然打不过御用监,但有个机灵的小内监趁乱顺了掌库的钥匙,当着众目睽睽之下,开了御用监的库房,结果可想而知。
这事被宫正司报到皇后那头去,还因此惊动了皇帝。
本来皇帝前朝的事情多如牛毛,用不着对内廷衙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心,但这事既同太后寿诞有关,那自然也该格外看重些,一问之下,方知是采买处将玛瑙这等名贵材料上好的全给了御用监,银作局这头拿的都是下等料,那批金玉瓶才做砸了。
宫里拜高踩低的风气历朝历代都有,要管也管不住,但这样厚此薄彼的事情倒是头一回见,便召了银作局的掌印太监和采买处的掌事过来,那掌印太监哭得是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将这些年来的委屈悉数尽倒了出来。
那采办处掌事的无话可说,老底被人倒出来以后,只能一个劲儿的求饶请罪。
皇帝听了面色铁青,拍案而起,怒斥道:“你们都是为天家办事,居然还这么起
内讧,二十四衙门之间竟也有高低贵贱之分,若是传出去,岂非是丢尽了朕的颜面!”
底下又是一叠声的惶恐之声。钱皇后适时道:“臣妾看此事,未必是谁的一人之过,这是内宫风气不正,倒叫底下人拜高踩低起来,依臣妾愚钝,眼下当口要紧的是办好太后寿诞的事情,既然御用监存料丰足,那就挪给银作局便是,只是此番乃是陛下复位后太后的第一回大宴,须得尽心操办才是。”
皇帝略一沉吟,眼下周氏和万氏都被冷落,皇后又素来身子不济,此事倒是无人操持。
他眼亮了亮,“不如叫刘敬”
“就让万宫正操办吧。”钱皇后率先打断了皇帝的话。
皇帝笑得讪讪,知道自己纳了刘敬妃,已经让皇后很不悦了。
“你既不中意刘敬妃,其实王惠妃和高淑妃都不错,又诞育了皇子皇女,何必非要一个女官来呢。”
钱皇后摇了摇头,“宫里才出了这样的事,想必太后心中不悦,若叫其他嫔妃来办,办得好也就罢了,办得不好恐叫人非议。万宫正本就是太后娘娘身边出来的人,又领着宫正司,再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
皇帝对这位结发嫡妻,从来都是无有不应,即便他宠爱再多嫔妃,可于他而言也不过是□□上的欢愉,唯有皇后,才是此生唯一和他精神契合之人。
“如此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