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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泽绍就是这时候闯进来的。

他几乎没受什么阻拦,便进到宋修守着晏云归的那屋子里。

门被他一脚踹开,屋子里的气味弥漫开。裴泽绍一声不吭,疾步走到宋修身前,拉着他衣领将他拽起来,冲着他脸上便是一拳。

宋修被他掀翻在地,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面无表情地爬起来。

裴泽绍扯着他衣领,一路将他拽到屋外,回身又是一拳。

裴泽绍是文人出身,并不会武,打得毫无章法可言。即便是不还手,以宋修的身手,也全然能躲开。

但他只是一遍遍从地上爬起来,再一次次被裴泽绍踹翻打倒在地。

守在别院的暗卫终于看不下去,从院子一角跳下来两人,将裴泽绍拉住。

可他们不敢妄动伤人,一不留意又叫裴泽绍挣脱了出去。裴泽绍冲到宋修面前,揪着他的衣领,再看不出半点平日温润君子的模样,声嘶力竭地质问他,“你既护不住她,当初为何要娶她?”

大雨倾盆而至。

宋修木然立在雨幕里,看着裴泽绍痛苦地跪坐在地上,冲他道:“她死了!你放过她,送她下葬罢。”

雨势不知何时收住,等宋修回过神来,他正坐在晏云归身旁,翻来覆去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这两日养成了这个习惯,总觉着十指间,还是一片黏腻的猩红。

他珍而重之地将榻上已不忍一睹的那双手合在掌心,极轻极轻对她道:“晏云归,我不想长生,我只想来生。”

第四日,宋修从京郊别院踏出去时,一切如常。

晏云归死时尚是戴罪之身,不宜大肆操办——是以除了宋修,无人知晓,晏云归是葬在了何处。

皇帝自晏云归死的那日,便对宋修存了杀心,但他无意间发觉,早些时候过于仰仗宋修这枚“孤棋”去摆平棋面,如今一朝想要弃之,却并非易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