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压过来,一切被碾得粉碎了。
衣衫褴褛的难民们被聚集在一起,罪魁祸首却引导着怒火与怨气冲向了远处屹立的城郭,这其中……自己是帮凶么?
这个念头一起,荆相月眼睛猛然睁大了眼睛,心都跟着颤抖起来。
她是白莲教的首领,如今白莲教被吴康利用犯下滔天罪孽,这些,是能跟她扯上关系的……
师傅说的,要让天下的人都有饭吃,有衣穿,安居乐业,世上没有贪官污吏,没有盗匪横行,人人都能轻松自在的活着。
可……如今全都没了。
在自己手中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的白莲教亲手摧毁了这一切,她成了刽子手!
信念崩毁的瞬间,荆相月仰倒在床上,空洞的眼神中没有眼泪,耳边传来了兵器碰撞产生的尖锐的摩擦声,轰隆隆的脚步声,嘶声力竭地喊话声,声音越来越远……
业火灼心,大战启幕!
烽火燃起的时候,秦时正在县衙大堂做着战前的数据统计。
县令大人连夜搬救兵去了,一切大小事务尽托付他手,尽管有些赶鸭子上架的仓促,但既然接过了这个摊子,便要尽力而为。
昨晚回来之后,秦时只勉强在床上躺了两个时辰便来到了县衙,事情太多,他不得不压榨睡眠时间了。
如今共招募了乡勇四百三十七人、衙役四十五人,加上一些闲帮,可战人数不到八百人,若是加上城外两个山寨里的两百多青壮,秦时手里的守军才一千出头。
但山寨里的青壮还不是直接归秦时调度,只能由叶虎和张鹤看情况来打配合。
这样的守军力量,要在这座高不过四丈的城墙上坚守五日以上,能做到么?
秦时不知道,但却不得不做。
这座城里承载了太多的东西,充满向往的生命,无聊的生活琐碎,宗族亲情的羁绊,甚至于阴谋诡计……
所有的一切都有着沉甸甸的重量,正是因为有这些,这座古城才能真正扎根屹立不倒。
衙役远远的呼喊声打断了秦时的沉思。
白莲教,打过来了!
急匆匆从县衙奔向城墙边,刚刚登上城楼,远处隆隆的鼓声雨点般传至秦时耳畔,急促而紧凑。
已经开始布防的县丞陈渊一见到秦时,立刻跑过来,喘着粗气道:“秦先生,白莲教大军打过来了!”
“不要慌张。”秦时沉声道,“传令,立刻擂鼓,气势不能弱。”
“明白!”陈渊急忙点头,转脸朝远处立在军鼓下的一名乡勇大喝,“擂鼓!”
乡勇领命,苍白的脸色渐渐平复,深吸一口气,拿起拳头大小的鼓槌骤然抡圆,死命砸了下去。
咚——!
鼓槌与硕大的鼓面接触,发出地一声巨响,几息之后,鼓声急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