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然收回兵符,恐会寒了老臣的心。
奈何,宁王似是没有感觉到睿仁帝的为难,安然站着,无动于衷。
睿仁帝抚着奏章,“漠北寒苦……”
沐承昌眼看睿仁帝要搪塞过去,伏在地上道:“犬女自幼立志报国,定不会畏惧区区寒苦。”
御史大夫郑泊致见沐承昌竟不依不饶,山羊胡子不耐烦地抖了抖。
沐承昌一介武夫,怕不是连三纲五常,圣贤之道都未读过,居然荒谬到想让女子为将,杀敌护国。
沐承昌继续道:“犬女虽是女儿身,但论起武艺,绝对不输男儿。”
郑泊致忍无可忍,大步出列,执笏拱手道:“皇上,微臣以为,镇国公举荐长女为将或许可行。”
“郑御史所言何意?”
睿仁帝突然起了兴致。
郑御史素来看不上武将
,竟会替镇国公说话?
“镇国公既然声称其女武艺不输男儿,不如公开设下擂台。要是沐家大小姐能战胜新科武状元,皇上封她为将也属顺理成章。”
郑泊致用心险毒,将“沐家大小姐”五个字咬得格外刺耳和讽刺。
百官哗然。
女儿家公然与男子厮打在一处,成何体统?
再者,武状元既然能在武试中脱颖而出,又岂是普通花拳绣腿可敌的?
郑泊致明帮暗损,实在杀人诛心。
与沐承昌交好的兵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互相打了个眼色。
谁知,还没等他们出列转圜,镇国公就面色不改地郑重道:“臣附议。”
满朝文武俱是一惊。
纵是兵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也有些茫然。
其实,即使是兵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也不认为女子足以胜任镇守雁陵关的职责。
在他们看来,镇国公推荐长女为将,不过是为了留住兵符,以防有心人借着镇国公府后继无人生事。
等真的到了雁陵关,大不了派几个亲信跟着,冲锋陷阵的事儿总轮不到沐家大姑娘,她只管在后方坐镇即可。
但,瞧沐承昌的意思……
他是真想让长女带兵打仗?
“这……”
睿仁帝迟疑地扫了一眼宁王。
宁王执着玄玉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手心,看起来倒是并不排斥郑泊致的提议。
沐承昌感觉到睿仁帝的态度有了些许松动,再接再厉道:“沐家满门皆以守护天元为荣,犬女不惧世人眼光,不顾闺阁清誉,只求以死效忠皇上。”
他目光诚挚,浑身浩然正气震慑得满朝寂静。
宁王挑挑眉,扇子也不敲了。
旁人觉察不出,但睿仁帝是知道的。
皇叔不高兴了……
突然间是怎么了?
睿仁帝感到莫名。
那到底是允,还是不允?
经过反复斟酌,睿仁帝还是拟定了圣旨,不过却将内容加以修改。
皇帝公开设立擂台,不单为沐祁归与新科武状元,而是为着整个天元所有官家子弟。
凡是有心报国者,尽能参与,无论男女,得胜即可受封为将。
圣谕一出,镇国公为长女请旨的事随之不胫而走。
京州上下瞬间炸开了锅。
女子为官已是骇人听闻
,更遑论女子为将?
百姓议论纷纷,虽也有人称赞沐家大小姐勇气可嘉,巾帼不让须眉,但大多数还是骂她不守妇道,牝鸡司晨。
更有甚者,还在赌坊开设盘口,赌的不是谁胜谁负,而是沐家大小姐会在第几回合被打到哭着叫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