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沐祁归脱去纱裙,搁在黄花梨圆棍木椸上,“我有分寸,你不必担忧。”

距镇国公沐承昌回京仅剩三月,她既要

好生筹划,总不能连城门都出不去。

引玉明白小姐已然打定主意,就止了话茬,聊起旁的事,“小姐,您在簪花宴上得到太后娘娘青眼,会不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沐祁归坐在镜台前,任由引玉为她卸簪拆髻,“你想问什么?”

引玉细细梳着沐祁归如云的长发,“赵家小姐那桩婚事未成,奴婢害怕……”

“怕落到我身上?”

沐祁归抚过匕首的玄金刀鞘,直言不讳,“太后不敢,也不能。”

端王是先帝皇长子,若非碍于庶出身份,继承大统的就是他。

太后若有意让端王和手握重兵的镇国公府结亲,那不是嫌儿子命太长吗?

引玉捏着玉梳的手一停,抬首去看镜中眉目清滟的人,“那太后为何还要送您凤钗?”

沐祁归半拔匕首,浑不在意,“大概是觉得赵姝晴倨傲愚蠢,不知收敛,想给她点教训。”

引玉颇有些不忿,“您是说,太后娘娘还有可能让赵姝晴嫁给端王做侧妃?她要是得了势……”

“如果没有可替代的人,应该还是会的。”

沐祁归起身走向大红酸枝束腰四仙桌,靠在案上斟了盏热茶。

引玉见沐祁归半点不上心,追在她身后喋喋不休地叮嘱,“小姐,您要早作打算,那赵家小姐要是得了势,是不会放过您的……”

半盏热茶进腹,沐祁归身子暖和起来,她看到引玉说得口干舌燥,顺手又倒了一杯递过去。

引玉大半日未能进食,甫一碰到热腾腾的茶盏,登时忘了要说什么,当即捧起茶,边吹边饮,直喝了大半才又反应过来。

她压低声音补充道:“不过小姐也不用怕,您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女,身份高贵,就是皇后也能当得,又岂是她能比的?”

沐祁归忍俊不禁,摇摇头道:“皇上可看不上我。”

引玉不解,“您怎么知道?”

沐祁归没有回答,她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桌案,想起白锦语的娴静端雅,笑意更深。

引玉眼看夜色渐浓,也不再等解释,掌灯后径直退出暖阁吩咐下人摆饭。

门扉轻掩,一室寂静。

沐祁归独坐光影浮动间,复又想起白锦语的劝告。

若行差踏错,代价惨重的不单单

是她一人,整个镇国公府都将灰飞烟灭。

但……

她真的要这般吗?

沐承昌以她为刃,却也养她一场,既然重生到万事皆可挽回的时候,她又何苦拖着整个镇国公府下水。

更何况,她至今还未查明身世,有无内情也未可知。

京州虽有师父在,但他行踪诡秘,实在难以仰仗。

还是该培养些自己的人手。

沐祁归以手扶额,闭了闭眼。

镇国公府的人动不得,前世军中衷心追随她的属下也都不在身边。

夏景行和冯子衍虽是在京州,可就夏景行那个臭脾气,贸然找他恐会生出事端。

至于冯子衍……

“冯子衍……”

沐祁归摩挲着刀鞘的纹路,低语轻喃。

他倒是个可托付的端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