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洋摇头,重新拾起剑。他从衣襟中取出一条绑带,用牙齿配合左手将剑柄缠在右手上,重新摆好了架势——他明白花千宇要求比武不过是想让他认清自己如今的状况,但他多少受了打击,甚至心怀不甘。
武艺,是他十八年的人生里唯一值得骄傲的才能,这样的骄傲他绝对不要失去。他也需要通过这样极端的手段向花千宇证明他如今的他与过去相同,可以保护乐离忧,也能保护自己。
乐洋原本更擅长用刀,但刀更重力道,剑更重技巧,换作剑已经是他对自己的让步。
花千宇无奈,动动手指,示意他先攻。乐洋横剑,上前两步,刺来,花千宇侧身避开,竖起剑身挡开长剑。乐洋的手,甚至腕部一瞬发软,虽然剑没掉,但也露了破绽,花千宇反手,剑柄打中了乐洋肘部的曲池穴,随之言:“你的动作变迟钝了。”想是被困突厥军营,许久不曾真正动武。
很快,不到三个回合花千宇便转身到了乐洋身后,横着的剑刀锋也恰恰对着乐洋的颈部,他说:“把剑绑死了,你的剑路也死了,你不可能不清楚。”
乐洋垂下手,也垂下脑袋。花千宇收起剑,又道:“回去,回京城去,我会让御医为你诊治,乐离忧那边的事,我自有分寸。”花千宇说完,正欲离开,留他平静,但看乐洋微微发颤的肩膀,花千宇知道他伤心了,走到他面前,眼见他哭红了鼻子。
花千宇手足无措,乐洋抬头,双眼也红得像兔子,眼神却也坚毅,他解了右手的绑带,把剑换到左手,用嘴型道:再来。
这一次,他不会输。
这是他第二次对赢花千宇有如此强烈的渴望,第一次是为了乐离忧,这一次也是为了乐离忧——他绝对不能置乐离忧于危险而不顾。
花千宇闭上眼,缓缓呼吸后,睁眼回道:“好,来。”
这一次的比试比之前长久,除却换手,还因难能用武的乐洋开始渐入佳境,身手本就敏捷的他动作越来越快,到后来眼球都快跟不上乐洋动作的阿图弥差点惊掉了下巴。花千宇的动作不如乐洋迅速多变,但总能用细微的移动恰到好处地闪躲、格挡,再进攻。
围观的人屏气凝神,全情投入于这场视觉盛宴,若见了谁巧妙地避开了谁的攻击,被提到嗓子眼的心脏落下的那刻,他们也会不自主地高声叫好。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失,台上的人在寒风中畅快流汗,台下的人也忘了饥饿,过了饭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围观者甚至越来越多。
彭远拨开人群,站到最前端,观看这场未尽的“战争”。
刀光剑影间,过于投入的乐洋险些挥剑剖开花千宇的腹部。即便花千宇避开了这一危险,剑尖只划破了衣襟,但乐洋仍因自己的行为心惊胆战,一瞬的破绽也给了花千宇可乘之机。
连输三次,已没了再来的借口,为方才的举动后怕的他也没了握剑的力气,乐洋低头。他服输,只是他的心里仍惦念着乐离忧,也仍不放弃回到乐离忧身边——若是乐离忧殒身,他不会原谅自己,他要与乐离忧一同面对。
意外地,花千宇道:“我输了。”